刘宣说话时,房门打开,却是史阿带着士兵进来了。
史阿拿进来的是一些野味儿,有野鸡、野兔,都是已经清理了骨头的肉。
这些野味儿,都是史阿大清早带人打来的。
刘宣、管宁和邴原吃了肉,填饱了肚子后,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只是管宁的书籍却很多,一卷卷竹简搬出来,全都放在了马车中。
到最后,整个马车都堆满了。
如此以来,刘宣、管宁和邴原都只能坐在马车外。
三人刚刚走出了院子,就见足有数百人在外面站着,这些人都是管宁授课讲学,汇聚而来的人。之所以在这里停留,也都是因为管宁。
站在最前面的人,赫然是富祯。
富祯见到管宁,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扑通!扑通!”
其余的人,紧跟着就跪下。
数百人齐齐下跪,那场面令管宁眉头都皱了起来。
刘宣看在眼中,眼眸眯起了起来。
这一幕,不像是感恩的,反而像是来斜坡管宁的。
富祯跪在地上,情真意切,朗声说道:“幼安公,您不能离开啊。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您在这里,如果您离开了,我们怎么办啊?请幼安公能留下来。”
“请幼安公留下!”
“请幼安公留下!”
数百人听到了富祯的话,齐齐开口。
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期待神色。
对于这些寄居在辽东的士子,或者是本地的士子而言,那管宁就是他们的师长,是他们的大救星,他们都不愿意离开管宁。
此时此刻,管宁却是眉头皱起。
面对数百人的请求,他作为一个师长,难以拒绝。
刘宣知道管宁很为难,道:“幼安先生,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可好?”
“好!”
管宁点了点头,刘宣愿意出面,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刘宣背负着双手,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富祯的面前。刘宣居高临下的望着富祯,望着所有的士子,冷冷说道:“一群白眼狼,幼安先生教导了你们,真是白费心血。导致如此,还不如教导几条狗来得好。”
管宁听到刘宣的话,表情严肃,因为刘宣的话太犀利了。
邴原说道:“靖王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事儿,当初无数的士子闹到靖王的府上,我亲自去帮忙,却被靖王驳斥得哑口无言。这些人面对靖王,只能自讨苦吃。”
管宁点了点头,表情却是担忧不已。
冷厉的话语,犹如刀锋一般,直刺富祯的心中。
其余人听到后,表情也无比愤怒。
富祯直接道:“刘宣,你虽然是北海国的靖王,但是在辽东,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我们不靠天不靠地,只是想跟着先生而已。你,没有资格说我们。”
对于刘宣,富祯眼中尽是仇视。
“靖王,你太过分了。”
“我们没有招惹靖王,但靖王却口出狂言,实在不妥当。”
“靖王自以为是,如此的蛮横霸道,太令人失望了。外面传言你礼贤下士,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粗暴无礼的人。”
“靖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七嘴八舌的话语,此起彼伏。
无数的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怒,看向刘宣,更是满含敌视。
刘宣看在眼中,却是冷冷一笑,他拔高了声音,朗声说道:“很好,你们都不承认。你们越是不承认,本王才越是有兴趣啊!”
一番话强势无比,更是令无数人惊愕。
刘宣的话,实在是太欠揍了。
“肃静!”
刘宣开口,让众人安静。
富祯表情肃然,说道:“大家都安静,我倒是要听听,靖王有什么高论。”
一众人纷纷点头,目光都落在刘宣身上。
刘宣在原地来回的踱步,思考了片刻,说道:“本王说你们狼心狗肺,说你们是白眼狼。现在,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第一,你们忘恩负义。”
“幼安先生在辽东教导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幼安先生不在辽东给你们讲学,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幼安先生不欠你们的。”
“在某种程度上,你们都是幼安先生的弟子。”
“如今幼安先生要回到故土,有更好的去处,你们不仅不祝福幼安先生,反而为了一己之私,要强行留下幼安先生。”
“你们自己扪心自问,这不是忘恩负义,那是什么?”
刘宣表情转冷,道:“没有人生下来就欠你们的,幼安先生也不欠你们。可是你们现在,竟是跪下来胁迫幼安先生,简直是丢人。说的好听点,你们是恳求。说得难听了,那就是胁迫。”
一番话语犹如钢针一般,刺入了众人的心中。
无数人的脸色,变得难堪。
是啊,管宁有了更好的去处,他们不仅不祝福,反而是来胁迫。
这样的做法,合适吗?
富祯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也开始质疑自己。
刘宣继续说道:“你们不仅自私自利,而且都没有脑子,一群蠢猪。幼安先生即将离开辽东,你们作为弟子的,难道就不能追随幼安先生吗?幼安先生去东莱郡,你们不能去吗?凭什么要求幼安先生留下,而不是自己一起去。”
“凡事对自己没有要求,反而事事要求他人,这是什么道理?”
“都说凡事三思而后行,你们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呢?”
刘宣语气愈发的严厉,正色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本王说你们自私自利,说你们狼心狗肺,说你们是白眼狼,有什么错吗?”
众人闻言,脸上都是愧疚神色。
管宁讲学,都是免费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他们欠了管宁的,而不是管宁欠了他们。
富祯神色惭愧,却是以头叩地,道:“靖王,在下错了。”他又看向了管宁,说道:“幼安公,富祯错了。”
其余人,纷纷开口。
无数的人再不复之前的态度,竟是全都祝福管宁,甚至是许多人要追随管宁。
刘宣看在了眼中,嘴角噙着笑容,道:“你们当中,愿意追随幼安先生的,到时候可以随本王一起离开。不愿意离开的,本王不勉强。”
众人闻言,都是连连称是。
管宁这才走了上来,然后让所有人起来。他看向所有人,说道:“我离开辽东,却并非不讲学了。接下来,我将到东莱郡讲学。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多谢先生!”
“多谢幼安公!”
众人纷纷开口,脸上却是喜笑颜开,只是笑容中多了一抹忧愁。
毕竟,管宁即将离开了。
离别的愁绪,总是让人难以高兴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