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剑
万剑山,少阳峰。
少阳峰是外务堂所在,常用来接待宾客,峰ding一片海棠花林在五月的天气里开得正盛。清风阵阵,玉屑朦胧,万剑山自剑尊陨落后的第一次宗门考he就在这片香雪海中jin行。
石砌比武gao台凌空而架,此刻四周已经密密麻麻围着万剑山一众弟zi。一旁的栖云阁里早已为别派贵客布好了雅座,gao阁凌云,mei轮mei奂。二楼与gao台齐平,观赏位置最佳。几个妙音门的白衣仙zichu现时,还引起不小的震动。
万剑山平日里见不着女zi,现在来了这四个秀mei女修,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巴不得拿chu自己的本事在她们心里留xiadian印象。
江弥与另一位nei门弟zi的对战已成了一边倒的趋势。
他的剑势夭矫如龙,变化不测,对手已被他的剑光bi1得汗liu浃背。阳光xia、花影里,一dao清寒的剑芒随着黑seshen影上xia翻飞,其势时而凌厉、时而舒缓。凌厉时杀气腾腾,舒缓时赏心悦目。青年剑眉飞扬,双目如寒星闪耀,飒shuang英姿令人神魂dang飏。
两柄木剑交汇chu1,江弥忽然拐了个角度,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剑刺中那人右臂,趁他脱力“当”的一声把他手中的剑击飞。一时间满堂喝彩,连那几个妙音门的女修都鼓起了掌。
他才一xia台顾不凡就迎了上来,指着二楼一位清丽少女兴奋地说:“诶,江弥,左手第一个是咱掌门的独女名叫云梦,刚刚一直盯着你看呢!”
他的目光其实一直没离开过二楼,可他找的那个人迟迟没chu现。
顾不凡看他心不在焉的样zi,讨了个没趣索xing闭嘴。
最后一场,是凌无劫和一位巡查堂nei门弟zi的比武。二人才一上场,人群蓦地哗然一片。
“快看!百里邀月!”
少女一shen暗花凤纹红裙,霍然chu现在栖云阁二楼。
mei目liu盼,天仙绝艳。
她眉yan间存了一丝女zi少有的英气,不笑时令人不敢bi1视;笑时溢chu邪意,令人心dang神驰。
不止是台xia,台上两人俱是看痴了,直到有长老传音cui促才开始比武。
江弥目不转睛望着她,可她只是淡淡看向台上,没往他这里投一yan。环视一周才发现,已经没几个人有心思看比武,全都直勾勾盯着二楼。他兀自起了一gu无名火,仿佛自己被淹没在这人群中,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特别。
台上凌无劫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不止用万剑山的剑术,还添了凌霄宗的法术。剑光过chu1,花如雨xia,再冷不防凝聚成花阵,向对手盖去。这百花阵剑斩不断,源源不绝,没几招对手就认了输。
谁承想凌无劫胆大如厮,突然几个纵shen跃至栖云阁二楼,立在红衣少女面前,笑得chun风满面。
“素闻螭雨仙zi剑法超群,不知能否有幸一饱yan福呢?”
闻言,星渊脸上一黑,一旁的凌朗立即皱眉呵斥:“没规矩!”
“诶,我觉得无劫这提议不错啊,”万剑山掌门云良赶紧打圆场,“螭雨仙zi可否施教一二,让这群弟zi开开yan呐?”
邀月唇角懒洋洋一挑:“既如此,我便lou一招。”
话音刚落,覆shui剑“呛”地一声chu鞘,如蛟龙chu海,一dao青光闪过,少女已飞了chu去。
捷比猿猱,疾如飞鸟,脚尖dian在枝tou,轻飘飘地自树梢间掠过,所经之chu1,枝tou极轻地震一xia,叶片上沾的loushui都没掉xia来。
纤臂一甩覆shui离手飞chu,带着细微的嗡鸣向yan前花林一斩,远chu1十棵大可数抱的海棠花树应声倒地,飞回的覆shui剑尖还立着一朵粉白的海棠花。
海棠花树横卧地xia,上面还生着无数未脱离的花骨朵,受了一些晨lou朝阳,好似不知gen本已伤,元气凋零,依然在那里矜se争艳,han笑迎人。
即使这群长老心如古井,只怕也很难忘记这惊鸿一剑的神采,更不必提台xia这群青葱少年郎。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见少女皓腕一抖,剑尖的海棠花向人群中飞去,所有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接。
可那朵花却像是长了yan睛,不偏不倚地落在他手中!
明明是极轻的一朵花,他却觉得捧住了整个世界。xiong腔里有一dao难言的qing绪在激dang,剧烈的tiao动震得xiongkou都有些发麻。
海棠是浅浅的红,艳而不妖,素而不淡,秾纤合度,与花间之人如chu一辙。她恣意自chu1,有着翱翔于苍穹的飘扬,rong于俗,又脱于俗。这样的钟灵毓秀,谁人不羡,谁人不心向往之?
四目相接,时间于他好像停滞,周遭喧闹的人群投来的艳羡、嫉妒、鄙夷都与他无关,只想将那人的姿容烙印在心间。
少女双颊微红,容貌jiao艳无lun,yan神之中只余三分傲气,倒有七分羞涩。一个呼叱群豪的掌门,霎时间变成了忸怩的小姑娘。但这也只是瞬息间的事,她微一凝神,脸上便恢复如常,shen形一晃飞回栖云阁。
多年之后,这一天还时常在他深夜遥远的梦境里chu现。如此霸dao、持久、鲜明,让他为之粉shen碎骨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