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鸾帐 六、守鬼门北堂思幼子坐产帐齐姜抱千金

六、守鬼门北堂思幼zi 坐产帐齐姜抱千金

髹墨漆地的剔彩六曲屏风上绘女娲图，人shen蛇尾，朱se线条勾勒chu母神的厚慈与凶暴，雕填戗金的鳞片以百宝镶嵌，浑圆的小腹之中孕育一轮明月。北堂岑坐在宣室喝茶，如轻纱般的shui汽从紫檀边框的雕花间溢chu。

齐姜从浴桶中起shen，shui珠顺着贝母般透粉的指甲坠落在地，在木红串枝玉兰栽绒毯上留xia痕迹。四名小侍上前搀扶主人，为其ca净shenti。她披上透薄的皂白se香云纱中单，略略抬起左脚，侍人为她套上锦履，她在地毯上踩了踩，觉得不舒服，两xia就给蹬掉了。

“嫂嫂，太常寺的巫祝都到了吗？”齐姜赤着脚从屏风后绕chu来，撑着后腰缓缓坐在太师椅上，小侍为她奉上一盏黑芝麻蜂蜜茶。

“已经到了。”北堂岑望了yan日tou，说“公爹带着小姑夫到我那儿去了，其她男眷也已在外宅安置。小姑可以安心生产。”

“真是叨扰嫂嫂清静了。”齐姜喝罢了蜂蜜茶，又用两块dian心。北堂岑在一旁笑着望她，时不时将手中盖碗递过去，叫她喝两kou顺一顺。怕胎儿长得太大，生育时损伤母ti，齐姜这一年都严格控制饮shi，这些容易发胖的东西很少吃。等把孩zi生xia来，非大吃三月飨宴不可。

齐姜有娠已九月有余，今天便是算好的吉日。腹nei胎儿会逐光，小手小脚常在她肚pi上撑chu鼓包，是长大了，胞gong里住不安稳了。几名小侍默不作声地埋tou退xia，只有名为棠儿的留了xia来。他今年二十二岁，伺候人的本事学了十七年，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夫都跟着gong里的老世夫们学习怎么为家主绑托腹带，伺候好了是全家荣耀，伺候得不好，就是满门抄斩也不够赎罪。

世夫说孕晚期尤其要注意，托腹带既不能松了，更不能紧了。松了挤压耻骨，背与腰也会酸痛。紧了则是更大的罪过，不仅会伤到小jie或公zi，还有可能使家主的脏qi与肋骨受到压迫。齐姜是兰芳卿娘和老郡公唯一的女儿，自小众星捧月打chu来的一个金人儿，zuo什么都不能碍了她的yan，扰了她的心，当从侧边行事。这么多年，世夫的教诲还在耳边，从未忘却，棠儿捧着托腹带，在齐姜shen侧跪xia。最近天有些凉，姑爷吩咐将家主缎zi打底的丝绸托腹带换成pi的。他先将自己的双臂搓re，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托起家主的孕肚，将托腹带垫在她浑圆隆起的xia腹。柔ruan的pi料取自不满三个月的梅花牝鹿，相当稀有，两侧ruan带外feng织锦，挎在肩上，用两枚白玉五福捧寿带钩与后片相连。为防万一，棠儿还是用两枚铜镀金镶红宝石带环与托腹带nei侧的钮zhu相扣。

“婆母已命人在家庙中布置了，方才我去瞧了，太常寺的巫祝来了两位，还有南gong的抱腰卿娘两位，娩shen卿娘两位。”

“zuochu这么大的阵仗，我只要母亲、嫂嫂与表jie就够了。嫂嫂愿为我拒关，我却没问嫂嫂前几日问诊，最后竟是如何？”齐姜倚在桌沿，晃了晃浮zhong的双脚。棠儿见状，忙膝行两步上前，将她双tui捧在tui面上，娴熟地rounie起来。胎儿与胞gong愈发增大了，xia肢血liu受阻，方才又坐着洗了澡，还站着冲淋了一会儿，小tuishuizhong。

齐寅在阁中时有小字锡林，妹妹chu生以后取名为姜，有姜桂之xing至老不移，终不为shen计误国家之意。然而有言是‘山上有姜，xia有铜锡’，齐姜这个zuo妹妹的倒是后来居上，压在了兄长的tou上。北堂岑放xia手中茶盏，抬起左tui，伸手轻轻捶打两xia，dao“太医提议切开pi肉，剔除骨痂，截除断面，以柳木重新接骨。此术有一定风险，待我奏请今上，令太常寺打卦问卜后再zuo定夺。”

“我光听着都浑shen难受，那样岂不是会很痛吗？”齐姜激灵了一xia，将tui给收了回来，她gan到坐不安稳，一手撑着腰，另一手扶着桌沿起shen，棠儿也随之起来，刚想上去搀，齐姜的yan风扫过来，他心中畏惧，便垂首退至一旁。“会给我用药，喝一帖麻沸散，再熏上野山烟，就什么都不知dao了。”北堂着随之起shen，与齐姜把臂同行，dao“走吧。”

月份渐大，齐姜穿不得鞋，袔zi也使xiong襟酸胀，看见就烦，遂只穿中单，坦xiong跌足在家行走。今天是太常寺算好的良辰吉日，巫祝、太医和一众亲信已在家庙静候。棠儿在后tou远远跟着，家主正值青chun，ti魄qiang健，但生产是闯鬼门关，tou胎更是风险极大。虽有关nei侯为家主拒关，但棠儿还是担心得不行。他yan瞧着家主与嫂娘从西侧游廊jinru家庙，不敢再跟，唯恐冲撞诸神与尊妣，站在门前垫着脚望yanyu穿，直到两位guan家婆婆说不吉利，让他在奏乐前速速离府，免得晦气，棠儿虽觉得有一瞬伤心，但家主为大，他没有犹豫，回房里收拾些ti己东西，便绕去了角门，坐ma车往别府去。

齐府的影堂前后两殿，前殿供奉后土皇地祇女娲、始祖天母阿布卡赫与广嗣送生慈姆佛多，后殿则是二十余代家主的灵位，两侧小影堂供着历任大房。齐姜在前殿停留，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