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界 第63章 四明山之役

虽然记得司觅蕾确实是跟自己说过什么联谊会的事，还让自己和聂承颜说一声，但具体的内容，阳小寒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毕竟，这三个月来除了给大家上课，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教聂承颜“太极法界”，以及让小菡和小薇姐妹两人如何使用她们与生俱来的灵能，从而用出冥神法系上，其它事情，都没有怎么留意。

小寒老师的健忘让聂承颜有些无语，同时再次确认他们没有自己肯定是不行的，然后，四人继续逛街，也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司觅蕾总还会再来跟她说。

这个年代，在神州的大陆还没有所谓的“超市”这样的说法，有的只是“百货”，当然叫法虽然不同，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们逛了一家百货商场，聂承颜拿出清单，买了一些日用品，还在女装店里帮小菡和小薇选了夏季的衣裳，以及一些内衣，毕竟她们也都是处在发育的年纪，去年夏天的衣裳，今年夏天就已经嫌紧了，作为女孩子穿出去显然是不成体统的。

她们的小寒老师也在旁边跑来跑去，不过她们并没有太过在意，小寒老师还是孩子嘛。而此刻的男孩，也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福利，全然不感兴趣，只是催促她们快点快点。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百货商场，因为已经决定了今晚的晚餐就在外头打发，此刻时间还早，自然是继续逛街，路上时，谈到了三个月前惊动神州的两场战斗，其中一场，自然是“水桶高手”怒杀铁狼，不过这一场战斗的细节，三个女生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毕竟当事人就在她们身边，而她们也都是那疯狂的一夜的参与者。

而另外一场，却是发生在四明山，那是东岳与山海盟的第一场正面冲突，双方互有损伤，而真正惊动所有人的，却是原本海内外都以为已经死去、就算不死也老得无法战斗的东岳著名高手“小老头”，竟然再次出现，在山海盟西王母、举父两大高手的围攻下，连杀山海盟十几位高手，一举奠定胜机，并重创“西王母”，令得西王母、举父不得不暂时逃出神州，退避至琉球。

西王母、举父的大溃败，与“铁狼”在罗鄷市被杀，令得东岳一时间风头正劲，虽然也有消息说，杀掉铁狼的神秘高手并不是东岳的人，但大家毕竟无法肯定。既然十多年没有出现，大家早就认定已经死去的“小老头”能够再次出现，那东岳还隐藏着其他神秘高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相比起罗鄷市的这一战，四明山的小老头的出现，显然还要更加的惊动天下，铁狼虽然是国际级的恐怖分子，但“小老头”可是曾经影响了整个华夏国运的人物，可以说，与血界天堂的“红色宝石”、北美的“宙斯国王”一样，是站在所有异能者、遁法师、妖术师、超自然生物组成的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

唯一不同的是，“小老头”再怎么厉害，终究也只是个凡人，和动辄能活数百甚至上千年的血族无法相比，但是不管怎样，“小老头”的再次出现，直接让谋划已久、想要借着四明山一战一举重创东岳的山海盟元气大伤，不得不继续潜伏，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神州的内患，也让海外的其它组织暂时不管妄动。

“四明山一战，看来东岳也是早就算计好的，先前的韬光养晦、示敌以弱，全都是为了让一直藏在暗处蓄谋的山海盟自己冒头，不过也有人说，‘小老头’的这一次出手还是太急了些，没有能够将山海盟一网打尽，虽然重创了山海盟的中坚力量，但西王母、举父都让他们活了下来，因此，也有人猜测，暗中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他，很可能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毕竟已经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聂承颜感叹着。

“这真是不公平啊，”水星小菡叫道，“凭什么西方的那些吸血鬼、埃尔就能够活那么久？而且以前的吸血鬼至少还怕阳光，现在连阳光都不怕了。”

“嗯，我师父说过，西方非自然生物的这种进化，主要是靠着几百年前的‘文艺复兴’，而所谓的‘文艺复兴’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它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某个极大的秘密。”阳小寒说道。

“好像血界天堂的红色宝石是唯一一个，虽然出生在文艺复兴前却没有参与文艺复兴的血族，这可能也是血界天堂成为西方的另类，近来反而跟东岳走得很近的一个原因。”聂承颜说道。

四个人一同拐过街角，因为中午的那一场阵雨，地面还很是湿辘。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车来车往，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街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震响，一辆货车斜斜的冲撞上消防水栓，水柱冲起，货车歪斜了一下，如同醉酒一般往这个方向冲来，引起一连串的尖叫，其它车辆纷纷避让，一辆停在路边方自打开的轿车，砰的一声车门被刮带、飞出，沿着路面滑去，一名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吓得后退，车门冲入一个店面，衣架骨牌一般倒下。

“让开，让开，刹车坏了，停不下来！”货车上的时机焦急的从车窗探出头来。车从四人的左侧飞速而过，引发了四个人的同时扭头，惊叫声，碰撞声，婴儿的哭声汇集在一起，然而更让人担心的是另一边的十字路口，在路口中心指挥的交警正将手掌对着这个方向，人行横道上人来人往。

“承颜同学！”男孩的声音快速响起。

“我知道了！”聂承颜将肩上的白色小挎包往双胞胎姐妹一甩，刹那转身、冲出，身后青龙一闪，带着她朝货车呼啸而去，整个人飞在空中，周围的店铺，两侧的人群在飞速的后退，意识到鞋子有可能碍事的少女凌空蹬脚，啪啪两声，半高跟的凉鞋掉落在地。

叼着她的青影速度极快，瞬间追上了货车，位置却因为车的摆动出现偏差。扭腰，翻身，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从青龙中翻出，嘭的一声落在车顶，落下的那一刹那，团团蔓藤飞出，纠缠着她和车顶，将她稳稳的固定在那里。

右上方青色的光影如洪水般一闪，货车却从直行和右转两个车道间冲过，停在车道上的几辆车硬生生朝两侧冲开，前方的横道上，一群人惊恐的扭头看向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的车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花与叶的涡流就在这个时候，如同地底喷出的螺旋形水花，陡然冲出。

街道两侧的人们都已经发出尖叫，紧接着就看到青色的飞龙在空中一闪而过，仿佛有靓丽的身影跳跃至车头，等待交警指挥的轿车在碰撞中漂移，然后就是漫眼的鲜花和翠叶龙卷风一般冲起，有人影在内中卷动，失控的货车就这般冲过了人行横道，冲向路中间的交警，交警吃惊的瞪大眼睛，一时间没能弄明白这是普通的车祸还是自己这段时间执法太严引来的疯狂报复，车上的倩影已是快速挥手，乱花如洪水直接将他冲开。

货车压过两公分高的红白相间的圆形木台，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尖锐的长鸣，两侧的急刹车、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后方被卷上空中的人们的大叫声，在这一刻汇集，叠加成刺耳的喧嚣，货车冲过对面的横道，两侧的人群目瞪口呆的扭动脑袋，徒然地用视线来阻挡它的疯狂，当然是毫无用处。

直到这个时候，后方被卷起的人们才在风力中平稳的落下。而更后方，男孩已经如同迅猛龙般往前冲刺，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失控的轿车吸引过去的时候，他在人群的后方狂奔，左手具现青色的气流，右手闪过白色的图案……

***

十分钟前，长街的另一边，一家高档的酒家。

酒家的二楼，宴席还没有开始，桌面上已经先行摆好了餐具，几个人在旁边紫色的矮桌旁泡着茶。

“这一次的联谊会，罗鄷市这边，就有劳鹏天你照应了！”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他拿起茶壶，第一道的热茶从壶口倒出，将茶盘上的几个空杯子洗了一道。

“程老客气了！”名为第鹏天的男子伸出手来，用镊子把杯中的水翻倒，橙黄色的茶水，渗入下方方格的孔眼，“话说回来，不过就是几个学校之间正常的联谊，每年都会搞上一次的东西，这一次竟然让程老亲自从首都前来过问，感觉有点重视过头了吧？”

“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程老呵呵的说道，“以前，在遁法的传授上，都是靠着师传徒、徒传孙这种独门独户式的方式，既造成了各门各派的敝帚自珍，但凡是独门秘技就生怕被别的人学去，结果导致真正有用的东西因为没能传播开来而失传，也导致一些原本有前途的派系因为缺乏交流，夜郎自大，不知上进，守着一点老祖宗传下来的所谓绝学就不知天高地厚。把遁法纳入有利于大规模培养人才的教育体系，你们这几个学校虽然是试验点，但却是非常的重要。西方的文艺复兴，已经过了四五百年了，我们建国才四十多年，前面全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有些地方必须要大胆尝试，尤其是在人才培养这一块上，不能拖，如果你们做得好，那接下来的大规模普及我们心里就有数。”

“但是遁法学校的创建，也引起了一些门派的不满和反扑啊，”旁边一个女人感叹着，“都说在遁法这种事情上，每个人的资质都不相同，师徒相传这种古老的教学方式，才能有针对性的教出真正的高手，学校这种流水线、填鸭式的教学方法……总之置疑很多。”

“嗯，这一点，”程老看向另一边的一个青年女子，“令师大概是最有意见的一个。”

那女子笑了一笑：“家师只是有点守旧罢了，不过，目前神州上真正顶尖的遁法师，还没有哪个是靠着学校的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会出现这样的一些质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一次的联谊会，家师让我把那几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师弟师妹带来，实际上就是想给这几家学校一个下马威，你们知道，家师有点老顽固，她一向觉得靠着国家的教育体系来培养遁法师，不是选拔人才，是糟蹋人才。”

“看来我要让我们的学生小心一些了！”第鹏天也跟着笑了一笑。

“贵校的聂承颜，晴旭女中的苏菲荻，可都在他们这一次的名单里，”青年女子说道，“我会让他们尽可能的收敛一点，只是这一次有师父为他们做后盾，我说的话他们只怕也听不进去。”

声音很轻柔，语气其实也说不上傲，然而对自己同门的信心却已是显而易见，言下之意，显然是说我会劝师弟师妹们留下手，但他们要是不肯听，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后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其实这青年女子已经算是谦虚的人，只是丹霞山太虚观，的确是有名的遁术门派，在华夏的历史上也是人才济济。她并无意给人难堪，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师弟师妹做得太过，因此小心提醒一下第鹏天，好让他暗中通知他们的学生，多少避让一下。

这个青年女子，叫做宫夜曼，乃是太虚观蓝霞师太的弟子。而这位程老，则是教育部的程浩，同时也是东岳的高层人员。对于如何培养更多的、能够为国家所用的遁法师人才，目前东岳也还没有完全拿定主意，是直接把遁法师的培养纳入国家机构的教学体系，还是像以前一样，采取江湖、武林之类的放养方式，形成百花齐放的局面，再令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与此相关的争论从来就没有停过。

程浩本身是偏向于遁术学院的建立和扩散的，历史的经验无数次的证明，传统的方式，只会造成各个门派平日里争斗不休，真正面对外敌时却又齐不了心，典型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但是要改变传统，总是会遇到太多的阻力，太虚观的蓝霞师太，就是他的阻力之一。

“说起来，”程老转开话题，看向另一个，“那个叫聂承颜的女学生，是不是就是聂老将军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