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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协和医院,1921年在洛克菲勒基金的赞助下建立,目标是建城亚洲最好的医疗中心,虽然这个目标还没有实现,但是说她是北京最好的医院一点也不为过。以张学良的身份,既然病了,自然第一优先是家庭医生,当家庭医生解决不了的时候,当然首选协和医院了。
张学良为什么病,这个原因谁也说不好,也许是身体自身原因,但更可能是因为东北问题焦虑所致。但不管他为什么病,来看望他的人自然不会少,哪怕现在他的表现在国内舆论上是一边倒的骂声。
当傅青荷带着两岁多的儿子赵怀安赶到医院的时候,探视的亲朋却一个也不见了,多日来医院门前的车水马龙也不见了,这是东北军刻意为之,因此青荷到医院的时候很清净。
“哎,小怀安几岁了?”
“三岁。”
“几月生日啊?”
“嗯~嗯,五月一日,爸爸——说我——勤——劳。”
在自己的病房中,张学良躺在床上,可还有心思逗弄赵书礼两岁多的儿子。
“哈哈哈哈!”
听着赵怀安依依呀呀奶声奶气的回答,张学良开怀大笑。他一笑旁边站着的东北军高级军官北京各界军政要员也跟着笑起来。他的妻子则拉着傅青荷在一边说着私房话,看样子两人颇为亲密。
“嗯,三岁了啊,那将来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要当将军!”
赵怀安这句话回答的格外流畅。
张学良微笑着又问:“为什么要当将军啊?”
“为父报仇!”
这句话同样通顺。
“哈哈,为父报仇,竟说傻话。”
“我不说傻话,俺爹说了,打日本,打不过,就战死,要报仇。”
张学良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孩子有志气,好啊。”
说完脸色就已经不对了,他的父亲不也是被日本人杀害的吗,要说报仇他最应该报,此时让一个小孩子说出这话,实在是伤人啊。
但是赵怀安只是两岁多的孩童,哪里知道轻重,他根本弄不懂眼前这个强权人物的情绪,也不会去曲意逢迎察言观色。反而是被张学良一夸奖,更加起兴的说起来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不能为人!”
他四字四字的绷着,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说话还不利索,但是说着小脸还憋的通红,显得相当兴奋,似乎真的是斗志昂扬。
张学良这次真的动气了,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教的,根本就是来侮辱他的。但是面对眼前的小孩子,他还真的不能发作,一时气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众人见状赶紧上前,他妻子于凤至也赶紧上前,顾不得跟傅青荷聊天了。
青荷也赶紧上前来,见到儿子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没边的话,她顿时明白了,抱歉道:“小孩子口无遮拦,张大帅切勿见怪啊!”
张学良涨红着脸,摇摇头表示不见怪,喘息了许久终于缓过气来。
于凤至这才放下心来,连番叹气,这段时间日本人可把自己老公折腾惨了。
“这孩子在家是惯坏了!”
傅青荷依然歉疚。
于凤至道:“哪里小孩子吗,能说出这些话也真够聪明的了。”
见到别人夸奖儿子,傅青荷顿时就装不下去了,脸上也笑了起来。
“可不是吗,这孩子就是嘴会说,还不会跑的时候,嘴里的来回话啊,就不停了。”
张学良始终愁眉不展,终于等傅青荷带着孩子走了,他才让手下去请刘澍。
晚上刘澍到了张学良病房,客套了几句,面对张学良对塞北军在东北行动的询问,他如实告知,没有隐瞒一点,这是赵书礼临行前叮嘱他的,要他开诚布公,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当得知了赵书礼已经决定对东北日军进行歼灭战的信息后,张学良闭上了眼睛靠在床头,许久才又睁开眼睛。
“不知道你们塞北整府对东北军是什么态度,如果需要我们配合的话,尽管提吧。”
张学良是以决绝的口吻说这话的,在他看来,东北已经跟东北军没关系了,此战后,不管是日军胜利,还是塞北军胜利,东北军重回东北的可能性都很低了,但是他此时的心理更倾向于塞北军能获得胜利了,哪怕因此丢掉了东北也无所谓了。
“我们司令希望,东北军出关作战,与塞北军一起完成消灭日军的行动。”
“什么?你们现在肯让东北军回东北!”
张学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现在的东北军主力集中在锦州一带,除了防范日军向关内行动外,还防范着塞北军,要知道塞北军现在可是在锦州附近的大凌河沿线布置着大军的啊,对此张学良一直以为是赵书礼存着并吞他的心思。
“没错,我们司令希望,东北军从锦州往沈阳方向攻击,最终与塞北军会师于沈阳,将日军彻底赶出满洲铁路沿线。”
平复了下心情,张学良又恢复了一个军阀的本色,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利益,他开始琢磨赵书礼能从中得到些什么,要说赵书礼不抱有任何企图,他打死也不信,不对东北有想法,能那么拼命的跟日本人干仗吗。
“你们不怕日本人报复吗?万一日军增兵怎么办?”
张学良半带担忧,半试探的问道,他想知道塞北军的底线,在他心里塞北军强则强矣,但是跟日军比起来仍然差距不小。
“哈哈,苏联人已经答应出兵了,相信日本人不会傻到跟苏联人和我们几方联合起来干仗地步。为了一个东北,恐怕他们不会愿意再打一次日俄战争吧。”
张学良点点头,但是仍旧担忧道:“苏联人也不会为了东北跟日本人打一次日俄战争吧。”
“没错,所以说,能靠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已。只要我们能打赢日本,那么别说苏联人愿意在东北插一杠子了,就是英美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日本人更加不可能独霸东北了。”
张学良又点点头,但是随即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那么,东北军如何面对这些列强呢,应付一个日本都够吃力了,现在突然多了这些豺狼,岂不是送走恶狼又迎来猛虎吗?”
刘澍颇为感慨,叹气道:“哎,可是局势如此啊,不以夷制夷,单靠我们的力量,恐怕收回东北无望啊。”
不得不说刘澍表演的很到位,张学良始终不知道赵书礼答应了列强往东北派维和部队,等列强的军队一进来,到时候东北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起码东北军恐怕排不到第一了。
蒙在鼓里的张学良听到刘澍的解释,也叹了口气,认同了现在的局势。
“好了,那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可别告诉我,我的义弟完全是出于兄弟情义。别说虚的,实在点!”
“好,少帅果然是痛快人,我们司令说了,不管此战结果如何,呼伦贝尔必须归属塞北。”
呼伦贝尔此时只有一半在塞北军手里,另一半则在东北军手里,包括满洲里都是东北军的势力范围,所以日军才能顺利的在这里驻军。
“好!”
张学良咬牙痛苦的答应了,这个地方一直是个敏感地区,不仅有日本军队驻扎,而且还靠近苏联边境,处理起来实在麻烦,可是这里同样也是一个战略要地,不管是谁占领了这里,进入东北就十分容易了。但是此时容不得他舍不得了,跟整个东北的得失相比,半个呼伦贝尔真的算不了什么。
“好,少帅果然是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客套了,现在我塞北军应该已经向日军发动了全面攻击,希望少帅即刻命令东北军北上,以免日军逃亡旅大,到时候有海军策应再要消灭他就不那么容易了。”
张学良点点头,送走刘澍,他立即就招来了万福麟等人,命令万福麟立刻前往锦州坐镇,暂代他旅行东北边防司令官职权,命令东北军全体将士,立刻向日军发动攻击,有后退者军法从事。同时对那些已经投降了日军,当了伪军的东北军将士,张学良主张从宽处理,只要浪子回头可既往不咎。
张学良这次是真的要跟日军拼命了,这不仅带有国仇还有私恨,下完命令后,他把权力暂时移交给了万福麟,然后谢绝接受任何战况的消息。他心里实在是承受不起失败的消息了,他可是见识过日军的战斗力的,当年郭松龄反叛,东北军无能能挡,可一个旅团的日军就打的郭松龄军溃不成军,最后两口子被马占山擒获弃尸于荒野。万一这次失败,东北军可就不止是丢失东北老家这么简单了,恐怕要付出巨大伤亡,甚至根基尽毁从此在中国的历史舞台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