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知道原来古琴是这样难弹的!
诤!
弦再次断裂。
咕噜……
夏樱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眼角小心翼翼地瞄向嵇康。
师父的脸色好像……很难看……
“师父……”她小声地开口,声音很没有底气。
完美的五官此时开始裂痕,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嘴角抽搐着,平时淡然的墨玉般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微微可见的难以置信,好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徒弟似的。
“师父……”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她垂下头,声音比蚊子叮人还要小。
能把平时如天人一般的嵇康气成这样子,恐怕她是史上第一人。
可是……
那把古琴好像一定要跟她作对似的,只要她一弹,弦就马上断裂。
可是她也不想这样的呀!
她本来就没有弹过古琴,况且在学校里她连电子琴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古琴了。
再说她本来就是五音不通,况且现在的乐谱还是古代版的。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嵇康,伸出血迹斑斑的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苦苦的:“师父,你看我的手都出血了。”
嵇康的眉头一蹙,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是那抹复杂转瞬即逝。他沉下脸来,语气严肃:“再弹。”
“师父……”血迹斑斑的十指再次在他面前晃荡。
“再弹!”别过眼,表情严峻。
看到嵇康严峻的表情,她抿紧嘴唇,忽略手指上传来的痛楚,颤抖地把双手放在古琴上。
可是手指似乎不受控制似的,在古琴上颤抖地拨了一下第三根弦。
诤——
刺耳的断弦声响彻空中。
“再弹。力度小一点。”
诤——
“再弹!”
诤——
“再弹!”
诤——
……
一滴滴的血随着弦的断裂溅到嵇康白袍上,鲜红的血,素白的袍,宛如在雪地里绽开了一朵血红的花。
嵇康双眼禁闭着,脸上面无表情,对身上的血花毫不在意。
“师父,手指真的很痛……”声音微微颤抖,“我可以休息一下再弹吗?”
嵇康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凌厉的眼神让夏樱几乎承接不住。
“这就是你爬山涉水,用尽盘缠所要的结果?”
“我……”十指连心,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可是……手指
真的很痛……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我嵇康的弟子绝对可以承受这样小的痛楚。”嵇康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坚定。“再弹。”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痛,双手轻放在古琴上。
“摒弃杂念,心神聚一。”
耳边传来嵇康淡淡的带着激励的声音,她拨了拨剩下唯一一根没断的弦。
她屏住呼吸,深怕会再次听到弦断的声音。
叮……
耳边竟然奇迹般地传来悦耳的音符而非刺耳的声音……
欣喜在她眼底漫了开来。
唇角扯开一个大大的弧度,她看向嵇康。
嵇康的表情没有了刚才的严峻,可是表情依然严肃,但是眼底
的深处却有一丝欣慰,他微微点头,没有赞赏。
并没有听到任何赞赏的语言,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可是很快地她振作了起来,正在她准备再次拨弦时,嵇康出声了。
“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明天继续。”转身,正准备离去时,双眼淡淡地瞄向窗外,“看够戏了的话,就进来吧!”
夏樱一怔。
顺着嵇康的视线看向窗外。
窗子外竟然有六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探头探脑。
“呃……呵呵……”六个人扭扭捏捏地从正门里走进,不好意
思地笑了笑。
“我们路过……”异口同声的。
“帮她包扎一下伤口吧!”墨玉般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手指上的伤口后,变得深邃,深得不见底。
在看了一眼残破不堪的古琴后,深邃的眼神逐渐平静,淡淡地加上一句:“既然路过,就顺便把弦上吧!”
“好、好、好……”他们接下这个工作了,就当做是看戏的门票。
听到答允,嵇康才提起脚步回房。
直到嵇康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后,静静的屋子突然像油锅一样炸了开来。
“天!从没看过叔夜严肃的样子!”
“好在以前没叫叔夜教我弹琴!”
“我都快吓死了。樱姑娘,你辛苦了。”
“樱姑娘,我帮你止一下血吧!”
“叔夜也太过分了,姑娘家哪能受到这样的痛苦?”
“樱姑娘,当叔夜的弟子不好当呀!”
眼前六个人的叽叽喳喳并没有完全听到耳里,她凝视着嵇康消失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她一定会学好这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