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她一直在思考着吕布和先的问题。
下了一夜的雨,到了早上终于停了。早晨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泻入屋里,洒满了一地的金黄。
她打了个哈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经过一晚的思考,她决定她要去问个明白。
决定了下来后,她马上站了起来。洗漱过后,她快步走向吕布的房间。
“小夏,你今天不用去叫主子起床了。”刚走出房门不久,她就见到了一脸沉重的总管。
“为什么?”
总管的脸色更加沉重了,“主子心情不好,你一去的话,肯定又会惹恼主子了。所以今天我让另一个琴妓去了。”
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明明是每次都是他先惹恼她,然后她才会惹恼他。
见她不以为然的神情,总管的眉皱得更深了,“小夏……”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
见状,她马上摆出一个听话的乖乖孩子的样子,一脸正经地点头,“是,总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惹恼主子的。”
总管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又匆匆离开。
她看了看四周,听总管刚刚一说,她决定她还是等吕布心情好了再去问个清楚。既然今天她不用去叫醒吕布,那么她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先去凉亭里坐坐吧!
刚下完雨的空气特别清新,她端着从厨房里拿出来的糕点慢慢地走向凉亭。
当她视线触及凉亭时,蓦然发现凉亭里立着一个蓝色的人影。他正在闭目入神地想着东西。
她止住了脚步。吕布他不是应该在房里吗?怎么会……
蓦地,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她记得有本书上曾经说过,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地想着东西时,你在他耳边问他问题,他的答案将会是最真实的答案。
屏住呼吸,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
“先,你在想什么?”轻柔的声音。
“在想我为什么……”蓦地,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蓝眸中闪过一丝狼狈。
“你……”果真如此,她紧咬住下唇,“为什么要骗我?还是你吕大将军生活无聊过度,所以突发奇想来捉弄我。”
“小夏……”吕布的声音跟先的声音完全重合。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以前总觉得吕布的声音不自然了。
“主子,怕被小夏拆穿,每次跟小夏说话都很辛苦吧!”她的声音变得淡漠,不带语气的声音竟然让吕布感到慌恐。
吕布苦笑一声,蓝色的眼眸沁出层苦涩。
“的确。怕被你拆穿每次说话都是变着嗓音来说的。而你一直说我冷冰冰的,也是因为我怕被你看穿。”
“所以你才会让我离你一尺远?”
吕布点头。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主子,小夏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吗?”
吕布怔怔地看着她嘲讽的笑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吕布回过神来,硬扳过她的身子,大力地握住她的双肩。
“小夏,听我解释!”
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看到他慌忙的神情,她的心里感到于心不忍。淡漠的表情也渐渐维持不住了。
“你放开我,我就听你的解释。”
吕布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她得以解脱,向后退了几步,坐在石椅上,抬起头等着他的解释。
吕布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夏,我承认那天晚上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假扮总管的儿子,不应该骗你,不应该……我……”他的嘴张了张,却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感到有点好笑。连解个释都不会,不过想想也对。像吕布这样高高在上的将军,必定很少向人解释吧!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问,你答。”
她站了起来,换成吕布坐了下去。
他端正地坐在石椅上,仰着头,蓝眸定定地看着她。在这一刻,她觉得吕布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等待老师的提问。
压下心里想笑的感觉,她润了润声音,问道:“为什么那天你要说你是总管的长子,而且先在前几个月就已经死了。”
“一般的婢女跟主子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我才会随便说出一个名字,而且总管的长子已经死了,这样你也不好拆穿。况且他的字跟我的字就只有一个字之差。”
她点点头。的确,吕布的字是奉先。
“那——”突然她想起在她在先的面前说了很多关于吕布的坏话,“我对先说的话你记得多少?”
“全部记得。”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唇角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全都记得?”
“对,”吕布肯定地点头,又加多一句可以让她下地狱的话,“一字不漏。”
她的嘴角抽搐着。闪电,如果可以的话,来劈死她吧!
“小夏,那个时候我不是吕布,我是先。”仿佛看到了她里面所想的,吕布微微笑着,蓝色的眸子闪着笑意。
她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吕布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浓密的剑眉弯成好看的弧度。
“小夏,原谅我了吗?”
她一怔。突然她想起了在南北朝时,她女扮男装欺骗高长恭,不也跟吕布假扮先的性质是一样的吗?
既然高长恭可以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原谅吕布呢?
想通后,她的扬起一抹笑容,她大力点了点头。
“嗯,我原谅你。”轻快的声音宛如在空中跳动的阳光。
听到她轻快的声音,吕布有一瞬间的怔忪。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蓝色的眸子漾着层层暖意。
在很久很久以后,吕布始终觉得那一天的早晨是他人生中最温暖最舒心的早晨,那一天小夏轻快的语气永远在他耳畔荡漾,那一天小夏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永远在脑里回忆着……
那一天的早晨,真的真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