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廖沉自己也没有不明白为何一直没有成功造出的枪支在此刻便可使用,但这也无关紧要,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清出一条回去的路来。
子弹穿透枝条上眼睛的位置,如血液般的液体溅出。
弹匣是二十发的标准弹匣,但敌人的数量则远远超过了廖沉能够射击杀死的数量。
即使廖沉的精确度已经算是99%,但仍有剩余的枝条会在廖沉再次制造弹匣的时候靠近袭击。
长满了尖刺的枝条像蟒蛇一般,试图通过缠绕在猎物身上使其窒息。
但廖沉不是猎物。
他一边扯下缠在自己手腕脚腕处的藤蔓,一边把面前的怪物清开。
地面逐渐被染红。
每一条枝条都有一枚特殊的“眼睛”,是不同于其他的眼球的孔雀绿色,因此十分好辨认。
廖沉再次射击前方那枚绿色的眼睛,枝条的残骸浸泡在红色的粘稠液体中。
只要打爆这只特殊的眼睛,枝条就会瞬间失去行动力。
他已经接近了通往二楼的扶梯,却感到身后有一阵微弱的风。
这一次他根本来不及转身射击,带有尖锐的刺的藤蔓已经缠上了他的小腿,并且一路向上,似乎是想直接把他的脖子勒断!
痛!
廖沉立刻用力拽住那根藤蔓,它比之前要打爆的所有枝条都要粗一些,很难挣开。因此廖沉忽略了另一个问题,这些枝条总是聚成大块一起行动,其他的细小枝条也随之窜了上来。一根根刺扎入肉里痛的钻心,连绵不绝的刺痛感绝对不比炸伤后背的疼痛感要低!
和柔韧有力的藤蔓博弈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尤其当它的粗度的确可以媲美一条巨蟒——并且它的确想要杀死你的时候。
比起这个难缠的敌人,那些之前被廖沉打爆的枝条都可能称得上柔弱了。
他紧咬牙关,手里的枪支化作蓝色光点消失。在能够高达两千千克的巨大压力下,他很难集中精神。即使他想要再一次造出手枪,但窒息感开始上升,廖沉眼前甚至开始模糊。不仅是身体上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着难以动弹,尖刺也是不断刺激着廖沉的神经。
他不敢放手。
如果是现实中遇到这种倒霉情况,廖沉也许的确没办法对抗这种怪物。
但这是梦里!
他艰难地转了转视线,想要看孔雀色的眼睛在哪一处,一根藤蔓忽然钻进他裤子口袋里,廖沉浑身一僵,不知道该不该先去把这根捏爆。
然而很快他就不用这么做了。
廖沉听见了细小的歌声,身上的藤蔓全部忽然一松,全部变得柔软起来。
他不敢松气,摸了摸自己口袋,却摸到了一个硬质的方块。
是播放器。
因为不断试衣,廖沉随手就把播放器放在了不太用更换的裤子口袋内。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是它救了自己一命。
播放器大约是被藤蔓触动了开关,因此自动播送了廖沉来时一直循环的歌曲。
是罗尔斯交付给他的那首曲子。
他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曲子的原因,自己手臂范围以内的枝条全部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廖沉拿着播放器往前走了几步,的确,一定范围以内,枝条闭上眼睛瘫在地上,不再袭击他。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他看着屏幕苦笑了一下,因为屏幕上红色的警示符号正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播放器快没电了。
如果失去了歌声,这些枝条就会再度袭击他吧。
廖沉看了看中央树所在的上方,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敌人。歌声必须得利用起来。
他踏着睡去的纸条走到二楼,悬在墙角处的电幕给了他灵感。
广播室!
廖沉顿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是去熟悉的地方,似乎和“声音”十分结缘。
但不管梦里广播室会不会像刚刚的大门一样紧锁,总得去看看!
腿上身上的伤依旧痛苦,廖沉也只能咬牙继续前进。
在楼道中有每层楼地图的表示,廖沉很快找到广播室的位置,正好是位于二楼。里面已经被大量的藤蔓塞得满满的,正常位置根本走不进去。
他翻了翻藤蔓,再度确认里面的枝条已经是紧紧地压在了一起,非常难解除。
如果要进入就要冒着随时播放器可能没电,枝条再度醒来把他碾碎的危险。
但现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廖沉犹豫了一瞬,就决定爬进去。
他背靠着地板一点点挪进去,身边的枝条就算保持睡去,也会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叶子拂来拂去让廖沉忍不住鼻子痒。里面就像是小小的箱子一样,廖沉皱着眉伸长手臂,让播放器接入广播室的音响设备。
幸运与不幸相随,广播室的设备倒是可以使用,却不能直接使用播放器里的文件,必须进行导入。他抬着头泛着蓝光的屏幕开始传输文件,不知道为何,仅仅只有两首歌,文件却十分大。
等待着文件传输的时候,廖沉脑子里突然浮现起了昨晚去玻璃房路上和罗尔斯的对话。
“--浑浑噩噩地活着,事不关己,好像只有谁马上要死掉才会触动你的神经。真奇怪啊。”
罗尔斯突然说道,廖沉叹了口气:“怎么突然开始数落起我了啊。”
“只是觉得你人生的开关……好像和我知道的普通人不太一样。虽然一同随波逐流,但有的时候也会非常坚决。好多时候弄不清楚你在想什么。”罗尔斯继续说着,“不过最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改变。”
两人正穿过落满了星光的玻璃隧道。
“改变?”
“会主动问我选拔赛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你会一直拖到最后。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已经报告给苏河那边,你良心上谴责说不过去。”罗尔斯说的很慢,前进的步伐也很慢,“但是这次好像又不太一样。”
“……是啊。”
“有谁说了什么吗?”
“在图书馆和一个老爷爷谈了谈,突然觉得,好像,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但还没有去做。”廖沉抬头看着星空,星光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我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可以做,但正巧……我也需要一点锻炼的机会。而且,我也不想被人什么时候就找上堵小巷子里,不如主动试一次,让那两个人输得心服口服。”
“……是吗,你改变了不少啊。”罗尔斯点点头,“选拔赛在下个周末,在那之前我会安排一次练习。啊,不用担心,只是对反应速度和临战机制的练习,具体的比赛内容是保密事项。”他把一只手指抵在面罩应是嘴唇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滑稽。
“拜托你了。”廖沉轻声说。
“那么今天多做几次练习吧。这也是你目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罗尔斯和他继续朝着玻璃房走去,但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罗尔斯转过头说道。
“但那个时候在梦里……应该是最不一样的。”
“像变了一个人吗?”廖沉开玩笑道。
“倒不如说哪边都是你……只是你在梦里选择了其中一边。”
罗尔斯的猩红色眼睛盯着他。
“……因此,切记小心。”
声音戛然而止。廖沉紧张地抓住手中的枪,打算跟身边开始骚动的枝条拼个鱼死网破。
下一秒,他听见文件顺利传输地“叮”的一声,温柔空灵的女声在整栋建筑物内开始回响。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试图发声,但唱出来的都是嘶哑的难听的音符,和平时说话都完全不一样。真难听啊,他叹了口气……真难听啊。
建筑物内的一切再度睡去。
廖沉拿回播放器,拨开藤蔓,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幸运女神有时还是站在他这一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