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什么?!”卫云兮惊得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了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她来不及扯上衣衫,紧紧拽住他的胳膊:“他们没有死?他们在哪里?”
殷凌澜为她披上外衣,凝视着她那双茫然的美眸,这才说起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当日跳下深渊,的确是不想拖累她了。他存了死志,以为一定是死定了。没想到他跌入冰冷的涧水却被冲到了一条支流上。被隐居在山中的铁老和他孙女救了。
卫云兮听到此处,这才明白为什么慕容修追了水流三十里都找不到殷凌澜的踪迹,原来他找的方向是错的。
殷凌澜身上被慕容修刺伤,但是所幸并未伤到了心脉。在铁老的医术下,这外伤很快就好了。可是两日后,他身上毒发,铁老费了不少劲才把他身上的寒毒镇住。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吃了十年的“解药”中竟是暗中掺了两种不同的毒药——流觞和黄泉!而这两种毒药早就在中原绝迹。难怪他当初寻遍天下都查不出自己身上中了什么毒。而且两种毒一起在身上发作,若不是真正的知晓这两种毒药的药性的人根本无法断出他身上是什么毒。
他在铁老的药庐中休养了一个月,铁老日日为他拔毒,可是饶是如此,这在他身上积攒了十年的毒怎么可能就在一个月中拔尽?于是殷凌澜再也忍不住,伤刚好就秘密潜入京城,联络到了华泉还有隐藏在各地的龙影司。他到那时才知道卫云兮被慕容修打入永巷,而领导着义军却节节败退的卫国公和卫云冲筹谋着拼死一搏,救出卫云兮。
他找到卫国公,但是却来不及找到潜入皇宫大内的卫云冲。情急之下,他带着华泉想要从皇宫外攀入,却不防慕容修早就设下这个局。他突起发难,在仪昌门将前来救卫云兮的义军一网打尽,卫国公也在乱军中被掳。而皇宫紧闭四门,里面火光耀天。
殷凌澜与华泉两人接到宫中紧急密报,这才知道卫云冲伤重被活捉,而卫云兮却逃到了玄武门。他刚赶到,就看见卫云兮跳下城墙……
一切的经过就是如此。殷凌澜三言两语讲完,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卫云兮眼中的泪簌簌滚落:“他们……在慕容修的手上!”
殷凌澜抱紧她,许久才慢慢道:“为今之计,你要先治好眼伤,我们要找到医仙东方明。”
卫云兮点了点头,心中的忧虑却如乌云一般久久不能散去。慕容修要怎么处置卫家?可是乱臣贼子的下场,向来就只有一个——死!
她看着渐渐沉暗下来的光影,终是痛苦地闭上了眼。
……
卫云兮身上断肠草已经在铁老的妙手仁心下解了七七八八,只有那一双似水明眸伤了还未好全,看人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但是也渐渐好多了,能大概看清楚五步内的人和物。殷凌澜秘密庄子就藏在京城之中,就在慕容修的眼皮子底下。
卫云兮也终于见到了那声音清脆,活泼大方的少女。她叫青璧。这庄子的人都叫她青姑娘。她一双大大灵气的眸子,一笑总是露出脸颊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面容姣好,许是时常在山中采药,皮肤黝黑了点,但是一身山水间的灵气怎么也挡不住。
她就平日负责为卫云兮煎药煮汤,日日为她拿了药包敷眼睛。
“卫姑娘这么好看的眼睛要是看不见了,那才是真真可惜了。”她总是在卫云兮耳边这样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爷爷虽然经常吹牛,但是卫姑娘这眼伤还是治得了的。”
卫云兮淡淡一笑:“有时候我宁可自己盲了,也不愿再看一眼这污浊的人心。”
青璧吐了吐舌头,看了她身后一眼,黝黑健康的脸上掠过机灵,咯咯一笑:“卫姑娘总是说人家听不懂的话,真是讨厌!”
她说着拿了药,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卫云兮轻叹一声,眉间又拢起了忧虑,她的眼睛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在叹气什么?”一双冰凉的手从她身后悄然拢来,把她搂在了怀中。原来是他来了。卫云兮顺势靠在了他的胸前,低声道:“我在想父亲和大哥怎么办?”
殷凌澜只是沉默不语。
卫云兮心中涌起不安,急忙回头,央求道:“凌澜,我身子好了,我们去找医仙吧?然后解了你身上的毒,我们再去救出父亲和大哥好吗?”
殷凌澜半晌才慢慢道:“好。我们明日就启程。”
“真的?”卫云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凌澜冰冷修长的指头拂过她如云雾的黑发,轻声道:“当然是真的。……”他话音落,就深深地吻住她如花瓣娇嫩的唇。卫云兮冷不丁被他吻住,满心的疑惑也被这一吻给覆下。两人唇舌纠缠,如在大漠中饥渴的旅人,贪婪地吸允着眼前的甘甜花露。
他的吻很深,扫过她口中每一寸地方,然后把她的丁香软舌含在口中,深深地热吻。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卫云兮,眼帘轻轻低垂,掩住了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不安与黯然……
……
殷凌澜果然没有骗她,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早早的准备妥当,向京城外而去。铁老与青璧祖孙两不醒目,早就背着包裹出了城,在城外约定的地点
等着汇合。华泉不放心,守在了载着殷凌澜与卫云兮的马车旁乔装小厮。那柄不离身边的长剑也放在琴盒里面。
卫云兮一身云白色的家常衣衫,头上松松挽了个流云髻,朱钗点点,只是脖子间拢着一条白狐毛皮领,把她绝美的面容遮挡了一大半。
殷凌澜穿了一身银色深衣,外披玄黑狐裘大氅,容色一如既往地清冷慵懒,只斜斜靠在了锦墩上,两人就如寻常富家夫妇出游,看不出半点不妥。当然,除了殷凌澜那一张阴柔绝美颠倒众生的魅颜外。
车厢中十分安静。卫云兮靠着他,眉间深锁。殷凌澜轻抚她的发,淡淡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平安出去的。”
卫云兮闻言,还给他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并不是担心这个,她担心的是慕容修的耐心。卫国公还有卫云冲,真的能坚持到他们从医仙谷赶回来吗?
马车到了城门口,城门守卫森严,来来往往出城进城的行人都要被仔细盘查一番。华泉上前低声道:“公子,怎么办?”
殷凌澜轻咳一声,冷冷道:“去,找到一个叫做左卿的人。告诉他,本司要出城,让他自己想办法!”
华泉领命而去。卫云兮回头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忍不住心中一叹。看来龙影司的势力已经暗暗遍布了南楚的上下。
果然,那城门处就有人喧哗道:“找到逆贼了!找到逆贼了!”正在城门检查的士兵们被这声音吸引,纷纷涌了过去。华泉见状,吩咐马车避开盘查的士兵不急不缓地出了城门。
出了京城,行程便快了许多。按铁老的描述,这医仙谷就隐在西南一处的山谷中,靠近苗疆与中原的边界。他们为了赶脚程,几乎是日夜不停歇。卫云兮身子还好,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倒是殷凌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更差。她每每担忧地看着他,想要问什么,却是被他的深深浅浅的吻给封住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终于快到了医仙谷的前几日,殷凌澜忽地毫无征兆地昏倒。卫云兮这才惊觉他的不妥。
铁老收起了平日大大咧咧的笑容,神情凝重地净手,为昏迷不醒的殷凌澜施针。
卫云兮眼前看不清,只觉得那一根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插在他毫无知觉的身上,闪闪的,令人心寒。
“铁老!他究竟怎么样了?”卫云兮眼中的泪不住地滚落:“是不是他有什么瞒着我?他……”
铁老摇了摇花白的脑袋,难得一本正经道:“殷小子他身上的毒被我镇在了心脉间,但是这流觞的毒很不易控制,这几日舟车劳顿,他的毒又散开了,唉……”
卫云兮心中一震,不由拽进铁老的袖子:“那铁老的意思是……”
“没有解药的话,他撑不了太久。”铁老慢慢道。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觉得心头沉重下来。卫云兮看着车厢中昏迷得人事不知的殷凌澜,这才明白他这几日异常的沉默。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明白,他故意撑着不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那我们赶紧去医仙谷!”卫云兮擦干眼泪,抬头遽然道。
铁老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堵在心口的一句话刚想要开口,却是黯然地咽了下去。
一行人见殷凌澜毒加重,也不敢再耽搁半分,连夜启程,终于在两日后赶到了铁老指出的一座山谷中。
这山谷看样只是寻常,只是在山谷口一行人走了了大半个时辰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兜着圈子。
卫云兮眼伤未好,却也察觉到了不寻常。她问道:“铁老,这山谷有古怪!”
铁老紧皱眉头,把花白的眉毛都拧成了川字,啧啧道:“看样子这山谷设了奇门遁甲,轻易是进不去的。”
“依我看哪,那个什么狗屁医仙就是个古怪的老头!就爱故弄玄虚捉弄人!”一旁的青璧走得气喘吁吁,忍不住抱怨。
卫云兮看着依然昏沉毫无知觉的殷凌澜,心急如焚,跳下马车道:“扶我去看看!”
青璧连忙扶着她,她看着卫云兮迷茫的美眸,忍不住好奇问道:“卫姑娘,你眼睛看不太清楚,你去了也没有用。”
卫云兮却摇头道:“不一定,说不定只有看不见的人才能走出这奇门遁甲。”
她说着闭上了眼,踏上前一步。问道:“现在太阳在哪里?”
青璧看了看太阳,说道:“就在头顶上!”
卫云兮眼未睁,口中默念八卦方位,然后忽地向左走了一步,青璧不知她在干什么,只能扶着她跟着她走,卫云兮走走停停,时而向前时而退后几步,终于她绝美的脸上显出欣喜:“我算出来了,就在这乾三坤七,这里有个生门!”
青壁闻言抬头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眼前突然空阔起来,与方才乱石林立,树木繁多的景色截然不同的是山谷中野花遍地,蝴蝶飞舞,美得如人间仙境。
她高兴地回头冲不远处的一行挥手:“爷爷,卫姑娘找到了医仙谷了!”
铁老嘿嘿一笑,赶紧跑了过来:“哎呀,我就说嘛,就在这里。”
正在这时,一道冰冷清脆的声音从山谷中传来:“你们是谁?擅闯医仙谷,难道不想活了吗?”
卫云兮循声望去,迷迷糊糊中只看见一位青衣少女缓缓走来。青璧看了一眼,不由吐了吐舌头:“好凶的口气啊!”
那青衣少女走上前,与他们距离大概一丈左右,明眸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最后定在了卫云兮的脸上,语带不悦:“就是你破了医仙谷的奇门遁甲?”
卫云兮听得她的口气,知道她是山谷中人,连忙躬身道歉:“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们也是求医心切,所以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那青衣少女正要说什么,忽地她咦了一声,问道:“你眼睛怎么了?是曾经中了什么毒吗?”
卫云兮见她距离自己甚远都能看出自己眼睛曾经中毒过,不由心中放下巨石,连忙道:“是,曾经中过断肠草,还中过河豚的毒,所以眼睛伤了。”
那青衣少女闻言点了点头:“难怪你目力不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医好了顶多留下个迎风流泪的毛病罢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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