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之第一印象——土匪之国!”
——《一个传教士的中国游记》
从1853年发乱之时直至清朝又至民国,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中国满目疮痍的严重社会变态之一,就是土匪遍地,几乎是在民国建元伊始,匪患便伴随着这个国家,在报刊上几乎每天都有大量关于土匪问题的报道。(lingdiankanshu)可以说匪患是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几个最为普遍的民间祸乱之一。
民国二年,当袁世凯刚刚以武力“统一”中国,志得意满的时候,就是很多人就拼命宣扬袁是“安定”中国的唯一人物,于是袁也有今日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慨。就在这个时候,在河南和湖北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支土匪武装,它没有什么来历,它的出现像传说、像演义、也像神话。这就是民国初年,昙花一现,哄动中外的白朗军。
他的崛起,恰遇袁对南方用兵,把北洋军主力都调到南方去打国民党,因此后防空虚,白朗遂纠合退伍军人和樊枣一带的溃兵,纵横于舞阳等县。
民国3年1月11日,白朗军由西向东,横越京汉铁路,接连攻下了光山和固始等地。河南是毅军翼长赵倜的防区,袁派赵为“豫南剿匪督办”,责成他收复失地,并以全力剿灭白朗军。可是白朗军行动非常敏捷,闻讯立即开入安徽,26日攻占六安、霍山两县,六安县长殷葆森弃城走,袁大为震怒。立即下令枪毙。同时把只会搜刮的表弟张镇芳撤换,派北洋军的第一号大将段祺瑞出任河南都督,责成他驰赴信阳督师。
白朗军毫不把这个威名赫赫的段都督放在眼内。公然将白朗军的大本营设在离信阳不远确山县县境内的磋砑山上。袁的捕“狼”赏格,合计北京、河南两地计算,由5000元逐步提高到12万元。当时,外国方面怕“匪”乱蔓延,于是向袁表示,愿意出兵代袁平乱,袁觉得这简直是一大侮辱,因此命令外交部向各国公使声明:“政府确有戡定匪患的能力,并能负责保护外国侨民。”白朗军的兵力究竟有多少人呢?有的说只有1万人。有械的不到1000人;有的说能战的约有2500人,可是却裹胁了2万余人。
经过数月的围剿,在调动了数师兵力,使用了包括飞机在内的武器之后,纵横中原的白郎匪军被剿灭,尽管白郎乱匪被剿灭了。可是却并不意味着在中国没有其它的土匪,事实上。白郎不过只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支。中国的土匪种类繁多。如果以土匪活动的地域特点来划分,则有山匪、平原的“马贼”及“响马”、边界土匪、海盗和湖匪等。
这些土匪杀人越货、绑票勒索,可谓是无恶不作。所谓“替天行道”不过只是挂于嘴巴上的功夫,或悬于旗上的字眼而已,在中国有多少土匪,从中央到地方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数字,但纵观地方上的报道。全中国无县无匪,甚至即便是京城周边,亦有土匪存在,可以说,土匪这一社会毒瘤,已然成为危害中国社会安定的最严重的毒瘤。
可是对于土匪,无论是中央或是地方,却一直没有适当的办法,地方上尽管明知土匪祸民,可为避免剿匪损失兵力,为保存自身实力,往往不会剿匪,除非土匪攻了县城,他们才会调动军队弄个动静,吓走土匪,而对于中央而言,同样没有闲情逸致解决地方上的匪患,也正因如此的,进入民国后,土匪不仅没有减少,各地匪患反而呈愈演愈烈之势,从过去的散匪、山匪朝着抱团的诸如白郎军一般的“匪队”演变。
可即便如此,地方上的官员却无不是欲借剿匪搜刮民财,往往剿匪却不过只是放一阵枪炮,追赶几里,虚张声势。匪也深知其情,暂避锋芒,扔下一些无弹的旧式刀枪。双方心照不宣,剿匪之人由此便回省报功,声称匪已击溃。随后将所获枪支配上子弹,在市场公开出售,土匪却是伪成商人纷纷争购。名曰剿匪,实则资匪,越剿匪越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上抱犊崮!”
抱犊崮东靠苍山北临费县,海拔580米,是72崮之首,四周陡峭,悬崖绝壁,崮高40米,拔地指天。崮基西南有裂隙一线,人工凿脚窝把手,胆大者抱石扶崖手脚并用可上。周围45里群山环拱,顶平有地14亩,土质肥沃,土层米余。
数百年来,抱犊崮历为鲁南苏北地区乡民躲灾逃难和土匪啸聚山林之地,此时亦不例外,不过,在过去几个月间,从抱犊崮孙梅株约各路杆首,在下十里河第一次聚会,商讨联合行动,制定山规,起草了宣言。要求各路土匪改称连队,杆首称连长。规定各连绑票所得,均按人、枪比例分配。会后在“杀富济贫”的口号下,开始了联合行动,在山上挑起了大旗,上书“一牛一驴种庄田,犋牛顷地管顿饭,楼台殿阁该我钱”。并建了伙房收容饥民,匪伍扩大,聚集起来已达3000人之众的匪队,尽管这匪队明为队,实则仍各管各事,但也曾多次联合行动过,打过周村、诸城、日照、潍县大地主的土围子,抢过费县富绅左公保家,闯进过孔府影响迅速扩大。
自此鲁南一带匪情频传,人心恐慌。情况传至北京,迫于舆论更担心又闹出一个的“白朗军”来,北京政府成立剿匪司令部,调遣军警进山。形势迫使众匪统一起来,抗击官府,孙梅珠又第二次召集杆首在金龙洞开会商讨联合建军,统一番号,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抗击官府。
抱犊崮土匪多是军阀混战遣散的游勇,不是与官兵同过事,就是同乡或亲朋。官军要剿匪。立即有人向山里透露消息。匪得情报,化整为零,暂避他处让官军折腾几天,发点小财。官军搜山不见人,谎称匪患已除,即向上报功。待匪缺乏弹药时就与剿匪官军约好,孙军攻,官军守,孙军撤。官军追,追到约好的地点,官兵放下子弹取走钱。孙部所需武器弹药大多如此交易。
孙梅珠劫持了临沂富户赵荣廷,在京城和济南关系甚深的赵家人立即到济南找新任督军田中玉告状说:
“五旅旅长李森不剿匪,还通匪。”
刚刚就任督军,而且因匪患频起受大总统训斥的田中玉一听立即火了说:
“他们拿不下抱犊崮。军法从事。”
在这种强令下,官军方才认真剿匪。派了两个团加县警备团共5000人,将抱犊崮团团包围起来。
此时,孙梅珠在山区有1000多人。加固工事,运粮备水,严阵以待。而官军则搭上帐篷,步步为营。崮顶人多,困围时间一长。水成了问题。众首领决定由孙梅珠率部分匪众打出去,牵制官军,打围救山。孙梅珠下山袭击了官军司令部,官军仍不撤。官军紧缩包围圈,以至于崮顶连挑红灯三次告急,孙梅珠冲锋偷袭均无济于事。
一阵闷雷过去,接着又是一阵呼呼作响的大风,吹的山林中的树木随风摇曳着,不时传来树枝被风吹断的声响,再接着就是大点大点的雨,击打在一望无际的山林上,随后,雷声、风声、雨声大作,与撕裂长空的蓝色闪电一起,猛烈地摇撼着大地。
在一处山洞间,一堆篝火,围着篝火挤着几个穿着各色袍衣神情显得极为憔悴的男人,看一眼众人孙梅珠却是在心下一叹,抱犊崮再次告急,也正如此,他才会召开紧急会议,以便共商对策。
“大当家的,反正咱们的人都在这里,现在官兵势大,而且省府那边又下了要脑袋的命令,咱们还是尽早转移到鲁中的好,实在不行,还是去苏北吧!”
四当家的王守义在一旁说道,他的话声一落,便传来一声嘲讽。
“去苏北,苏北可是有十几万江苏陆军在那,江苏两年,你可曾听过有土匪,那怕就是过路的土匪!”
说话的云克诚,和这会围着篝火的那些正经的土匪不同,他却是“被迫落草”的,其它人不同,他识字断文,有着小秀才的称呼。喜读义侠小说,为人也是好朋好友,在城郊开了一个小饭店。山里的小股土匪头头常到他家借粮、打牌,久而久之,倒是和不少土匪多少有了一些交情,而土匪绑了票,声言找他联系赎人。时间一长,官府疑为通匪,欲揖拿问罪。他一怕土匪寻事,二怕官府拘捕,遂找孙梅珠商量对策,原本就希望他落草的孙梅珠便戏他说道:
“老兄既已进退维谷,倒不如变卖田园,剥掉秀才皮,入伙当土匪。”
他这么一听,又思索片刻后说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
由此,这抱犊崮便多了一个军师,而过去数月间,整合山上的土匪结成匪队,也正是出自他的建议,这下他这么一说,自然不会有人顶撞。
不会有人顶撞归不会有人顶撞,可抱犊崮的围总是要解的。
“要不咱们就到曲府去绑架衍圣公逼官军自己解围的。”
“不中,咱山东人有几个不敬衍圣公的,这可不成,咱不能让人家骂咱几辈子!要是万一伤着衍圣公了,到时咱们怕是百死也难赎其罪了!”
一听下属这么说,孙梅珠便连忙摇头反对道,原因很是简单,当年他读蒙学时,可也曾拜过衍圣公,绑架衍圣公的事,他可是干不出来,也不能干,若是干了,怕围解不了,老百姓都能弄死他。
一时间没了主意的孙梅珠便把视线投向云克诚,他可是军师,过去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怎么这会……
见大当家的把视线投给自己,云克诚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大当家的若是想解围,这事倒是也不难!”
一见云克诚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孙梅球连忙说道。
“快说来听听,军师!”
“想解围就要只能在津浦路上做文章!”
眼睛微微一睁,云克诚便开口说道。
“在津浦路劫车掳票。迫官军撤围,就抚受编,仿尺蠖之曲”。
说罢云克诚便不再言语了,孙梅珠看一眼自己的军师,思索片刻后,扭头冲二当家的说道。
“老二,你立即带人去打听一下,咱们就按军师的主意办!”
话音一落,孙梅珠再次把视线投给军师。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云军师脑子里的那些主题了。
“军师,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交待的地方吗?”
“洋人!”
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云克诚说道。
“老百姓怕官,官怕洋人,无论如何。都要抓些洋人,只要能抓几十个洋人。就能让官府投鼠忌器!。”
脸上带着嘲讽之色,云克诚又接着说道。
“看看吩咐几个可靠的眼皮子活的人,到徐州联络站去。了解一下津浦线上的火车,尤其是那列蓝钢特别快车,那车是国际列车,每趟列车上都有有洋人乘坐,要查探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到达临城。”
云克诚提到的“蓝钢国际列车”指的是加入国际联运的津浦线上运动的特快列车,车厢通体呈蓝色,与普通的木质车厢不同,那车厢却是钢板制成,洋人往来中国南北往往都是乘坐蓝钢车厢。
“然后呢?”
“把消息用电报发过来,接着就扒轨、劫路!”
一听他说的这么细,孙梅珠顿时喜出望外,立即纷咐他人去去徐州同设在那里的联络站联络,或许现在土匪不进江苏,可却不妨碍他们在那里设立联络站。
不过只是两天的功夫,徐州便拍来了一份电报,电报是从津浦铁路徐州站发到临城的,从电报中,孙梅珠了解到津浦线特别快车,会在夜2点多到达临城。
大喜过往的他立即又令人到棠阴找到临城站的司机,了解行车情况。返回枣庄开始商量如何劫车。骑着马沿线跑线查看几次之后,孙梅球即决定劫车地点,定在临城和沙沟之间姬庄道房附近。而他所选择的劫持车次,则是由由浦口开往天津的2次特快车。
并作出分工,孙梅珠任劫车总指挥,选800人组成劫车队。二当家的郭琪才潜入临城监视六旅及警务活动,三当家刘清源监视临城至枣庄的情况,四当家的王守义率部袭扰在围困抱犊崮剿匪的第六旅,王继湘负责扒铁道,周天松准备劫车。派出30人化装从蚌埠、徐州分别上车以做内应。
为成功实施劫车计划,孙美瑶派人携重金到五旅、二十旅游说,说要和六旅打一大仗,希“明战暗助,帮点军火”。多月没发军饷的五旅和二十旅求之不得,孙梅珠得到大量军火后,声言要和六旅决一死战。负责在抱犊崮一带剿匪的第六旅一收到这个消息,急忙把临城一带的兵力,调往抱犊崮前沿各村,用以防范孙梅珠进攻,临城顿时为之空虚。
10月24日夜深人静,王继湘率队包围了姬庄道房,他们一冲进道班,道班内的铁路工人见这些持枪的土匪自然十分害怕,手持短枪的王断湘大喊喊道:
“爷是抱犊崮的好汉,今天要扒铁道劫洋人,惩治官府,请多帮忙。”
枪口下,那些工人那里敢说个不字,于是急忙说道:
“拆毁铁道,我们肯定定受株连,株连我们倒是不怕,可是大王,如果司机察觉生疑,岂不回车。”
于是在道班工人的帮助下,他们把压道板上的螺丝起掉,道轨松动,只等着列车自投罗网。
就在工人们把压道板上的螺丝起掉的同时,在临城内的一家旅馆之中,云克诚却在后院的房间内坐着。
“站长,明天凌晨就会行动!”
看着面前的站长,云克诚汇报道,这一次,他的任务并不复杂,无非只是混入匪帮之中,引导他们按照保安部给出的“剧本演出”,在过去的四个月间,所有的一切都如特勤局的计划一样,抱犊崮的土匪在他的建议下有条不紊的按照局的剧本演出着,其间虽说有意外,但最终,在局里的刻意安排和他的引导下,抱犊崮的众匪终于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嗯,很好!”
油灯灯影下坐着的中年人只是点头称赞一声,随后说道。
“现在你还不能撤离,你要和他们一起上山,你记住一点,一定要确保所有人质的安全,千万不能让他们伤害到那些人质,明白吗?”
“是!”
因为临城夜间关闭城门的关系,所以,云克诚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旅馆住了下来,站在窗边感觉受着室外的冷风,云克诚却是望着那夜空在心下一叹,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这云克诚,或许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至于他,嗯,谁知道局里会派他到什么地方执行任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