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成等人听罢,纷纷低头不语,诚然,张毅所言,很有道理,但是弃守开城,这可是泼天大的事情,到时候,言官们必然上疏弹劾,太后与皇上也绝不会答应,如此大的干系,谁担得起,即便聂士成有擅专之权,也不敢轻易妄为。
众人把眼光都落到了聂士成身上,毕竟他才是驻朝清军的当家人,主心骨。聂士成紧皱眉头,思索良久,终于叹声道:“张毅所言虽为上策,然则弃守开城,干系太大,我也难以决断,还是上疏给朝廷和中堂大人,请他们定夺吧。”
众人也都默然不语,干系太大,若果仅仅是朝廷问责,倒是还能冒险担下来,可是这失地的骂名,可是难以承担啊。
张毅言道:“大人,如果要电请朝廷和中堂大人,还请尽快决策,日军不日就将起兵进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聂士成正色道:“老夫这就草拟电文,向朝廷请旨定夺。”
汉城,日军驻朝司令部,山县有朋站在作战地图前,野津贯道与立见尚文等高级将领危襟正坐,十余位主要将领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山县有朋脸色阴沉,开城一战,大岛义昌被俘,日军大败亏输,也是他颜面无光,被伊藤博文等众元老一同抱怨批评,山县有朋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这段时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清作战上,向海军部要求尽快完成第三师团援军的输送,同时要求海军部近日配合驻朝日军作战,在运送六千日军从朝鲜北部登陆,夹击在开城的聂士成部,一番部署下来,战略大局已经底定,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驻朝日军的调度部署上面。如今在朝军队三万六千余人,分散在从釜山之汉城一线,他打算将釜山一带的主力北移,与野津道贯、立见尚文的部队呈品字型部署,三路围攻开城。
“军队调动的怎么样了?”山县有朋问道。野津贯道答道:“山县君,如今第一师团、第三师团已经基本就位,汉城方向第二师团主力也已经开始向北靠拢,不日即将抵达预定位置,我想两日内,我军完成部署,五日内即向开城方向进兵。只是不知道如今开城情势如何?我们派过去的情报人员,大部分都被对方的苍狼破坏了,开城大部分的亲日贵族也都被聂士成一一铲除,这支神秘部队太厉害了,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组建起来的?”
山县有朋神色严峻,不悦道:“支那有句古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清军动态不明,我们如何作战?即刻选派精干力量,再次秘密潜入开城,搜集情报,此番作战,不战则已,战则必胜!我们宁可多等两天时间,也不打无准备之仗。大清龙庭的情报我们都能够了如指掌,如今一个小小的开城,我们就对付不了了?我,一定要对方确切的情报,另外,大本营已经传来了消息,如今聂士成手下新添了一员智囊,名字叫做张毅,在先前的大战中,听说居功至伟,帽儿山之战就是由他策划的,光绪皇帝厚加封赏,恩宠有加,大本营基本已经确定,那只神秘的苍狼就是他一手组建并亲自带领的。命令大本营派来的忍者及武士加紧速度,用最快的速度,除掉张毅,断掉聂士成的左膀右臂!”
“哈伊!”野津贯道答应道。
山县有朋问道:“如今海军部输送兵力的方案确定了没有,我们不等就等下去?”立见尚文答道:“伊东佑亨将军已经发来电报,说上次黄海大战中损伤的舰只,刚刚修复一半,运力有些不足,他会尽力在近日内完成调度,支援我军作战。”
山县有朋冷哼一声,不忿道:“海军部这群废物,帝国七成以上的军费都拨付给了他们海军,我们陆军部就只能节衣缩食,他们还把仗打成那样,怎么还有脸面去见天皇陛下?丢人!”
野津贯道向来猖狂,说道:“山县君,日清之战,终究还是要看我们陆军,聂士成部不过疥藓之疾,不到两万人的乌合之众,我们应该尽快进兵,与清军决战于开城,我想凭借打日本军人的英勇,三到五日之内,我们即可击溃聂士成部,然后长驱直入,直达平壤,饮马鸭绿江!”
山县有朋怒道:“八嘎!野津君!骄兵必败,大岛义昌也算是宿将了,不也是被聂士成击溃遭擒,丢尽了帝**人的脸面?你难道要步大岛义昌的后尘吗?”
野津贯道辩声道:“山县君,支那军队与帝国不同,各部互不统属,没有形成统一作战指挥体系,聂士成前些时不过是一个总兵,只怕镇不住其他镇总兵,他们习惯窝里斗,我们却是三军用命,我想胜利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山县有朋叹声道:“野津君,如果是开城之战前,你说的话颇有道理,但是如今不同了,开城一战,使聂士成威望大涨,我军搜集来的情报显示,聂士成已经获得光绪皇帝的授权,得赐天子剑,可以便宜行事。只怕下面的其他总兵不服气,也不敢乱来。如此一来,此战可就颇有难度了。”
立见尚文说道:“那我们就一直等下去,一直等拿到清军情报再说?须知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我们不可能跟得上清军的变化,况且如今,天津的李鸿章正在调动清军,随时准备支援远在朝鲜的聂士成,一旦,清军援兵到来,我们将更难应付。”
山县有朋说道:“来了更好,如果真的再有打不清军入朝,那肯定将会有一员重臣统军,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自己的内部就真的乱了。我们海盗是更容易下手了。也罢,不管怎么样,我们得等海军的援军登陆仁川,我们才能出兵。现在出兵,我们胜算不大!”
在座的将领大多数都是山县有朋提拔起来的亲信,见到他如此说,都齐声应道:“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