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伦这下子是真的吃惊非小,这个船政局竟然这么耗费财力!
李鸿章看着张佩伦笑道:“怎么样,被吓住了吧,幼樵?所以你的洞察力,比不上坚之,坚之已经看到制造总局与船政局正在成为朝廷巨大的包袱,所以才敢于请求我的帮助,希望一举拿下这两个军工厂子,我想坚之已经做好了被朝廷宰上一刀的准备了,毕竟这些技术工人,可是实打实的人才,中国已经找不出第一批这样技艺精湛的工人与工程师了,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张佩纶答道:“岳丈大人,如果说工程师与技术人才,我想列强那边应该会更多吧,以坚之与德意志、美利坚的密切关系,恐怕要请一些专家过来,不费吹灰之力,跑过来挖您老人家的墙角,坚之没有这么傻的。”
李鸿章笑道:“你可知道,虽然列强的工程师更加先进,但是这些专家终究是外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是肯定的,我们可以请他们过来,给我们授课、培训,但是一个偌大的工厂、企业,都是有外国人来做主,那一旦国家之间的关系发生逆转,人家的人奉召回国,那我们不照样一无所有吗?自力更生,这个才是强国的根本,幼樵,你可要明白了!”
自力更生!
张佩纶心头如同打过一道闪电,终于明白了,张毅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是建立在自己的能力基础之上,首先是着眼于自实力的提升,而且是实力上持续的提升,一个煤钢综合体加一个辽河油条已经为奉天培养了数以万计的产业工人,正是在这些产业工人的支撑下,张毅才有底气要求德美两国联合开发油田,而不是单独卖给他们,现在在德美的技术支援下,起码华夏民国的煤炭、钢铁、石油、机械三大工业体系都已经建立起来,有了自己的一套班底,未来即便是他们撤走,也不用太过担心,三大体系歇业大急,甚至如今的机械厂,连同汽车都已经能够自己生产了,自力更生,这是强根固本之道啊。
李鸿章笑道:“怎么样,幼樵,明白了吧?”
张佩纶点点头,说道:“岳丈大人,幼樵明白了,原来坚之竟然看的这么远,那,你认为,拿下制造总局与福州船政局,有着多大的把握?”
李鸿章沉吟道:“坚之的气魄很大,他已经筹集了七百万两白银,对于江南制造总局,我们应该有着九成以上的把握拿下来,对于福州船政局我们应该也有着六成的把握,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他加上一层的把握!”
张佩纶惊讶的看着李鸿章,李鸿章沉声道:“幼樵,你可以代我给坚之回电,告诉他,我会尽全力帮他促成此事,同时,对于我在两家企业的所有股份,保留不变,我撤回所有的人事干涉权力,只保留干股,为咱们李家的后代子孙保留一份产业吧,这样也可以帮助他节省差不多接近两百万两的资金,有了这空间我们就可以在增加一份保障了。”
张佩纶点点头,说道:“我这就给坚之回电。”
李鸿章接着说道:“幼樵,再帮我你一份奏折,给朝廷发过去。直接严明,奉天张坚之有意购买我大清江南制造总局以及福州船政局,金额方面,奉天不设上限,朝廷可以趁此机会大力回收经费,用于朝廷的各项事务,请朝廷酌请办理,顺便告诉朝廷,张坚之准备了伍佰伍拾万两白银,费用一次性到位。”
张佩纶连忙记了下来,说道:“岳丈大人,你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这就去办理了?”
李鸿章挥挥手,张佩纶走了下去。
北京,总理事务衙门,接到了李鸿章发来的电报。
端郡王载漪看着手中的电报,皱皱眉头,这个李鸿章怎么什么事情都想插手,现在你老李头已经不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了,一个告老致仕的散官还想着干涉朝政?江南制造总局与福州船政局可是大清国两个不小的工程,耗费了朝廷不少的心血在里面,而且都是官督商办,那些总办可都是有着官阶的!
不知所谓!
载漪撇撇嘴就要将这封电报扔进纸篓里。
忽然载漪脑海里打过一记电光,对啊,甩卖江南制造总局跟福州船政局,这可是一大笔揽财的好机会啊,看看李鸿章刚刚说过的报价,可是高达五百五十万两白银,这只是初步的报价,张毅肯定在后面还留着一定的空间做讨价还价的准备,我们还可以再接着谈判,说不定甚至能够涨到六七百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即便是大清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仅仅八千万两,这可是接近十分之一的收入啊。现在的制造总局跟船政局,简直就是无底洞,每年可都是要向里面砸进去一百多万两白银的,卖掉他,不仅能够省下每年一百多万两的费用,还能一口气收回数百万两白银的经费,这可是个不错的买卖!
而且这么大的交易额度,里面肯定有着不少的油水可捞,不然的话,李鸿章也不会这么为张坚之卖命了,不知道有着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落入李鸿章的口袋呢!
这种满是油水的机会,自己绝对不能放过,李鸿章?让他见鬼去吧!
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向老佛爷争取过来,只要到时候,我将这个差事揽下来了,稍稍做些手脚,那起码会有数十万两、上百万两的白银落入自己的腰包,自己的身价立即就可以翻上一番了啊!
有了这笔银子,到时候,自己干什么事情都方便了,溥儁登上皇位这件事情,有了这笔银子做铺垫,那也将会顺畅许多!这段时间以来,光是打点各路诸侯与朝中要员,他都已经花费了接近二十万两白银了,即便是如他这般尊贵,也是不禁感到一阵阵肉疼啊。
对,就这么办!
载漪嘴角渐渐浮出了一阵笑容,霍然转过身来,向着外面叫道:“来人,给本王更衣,本王要入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