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甍了。
恭亲王乃是晚清一代满清皇族顶梁柱的人物,才华横溢,位望素重,是当之无愧的同光年间第一王爷,没有恭亲王的大力倡导与扶持,以曾国藩、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实施的洋务运动,绝无可能发展起来,他也是大清朝堂之上洋务派的旗手,如今这杆大旗倒了,悲怆者有之,欣喜者有之,但是慈溪与光绪却是了不起来。
恭亲王一去,满清的这件破屋子等于少了以一根大柱子,那这个屋子里的主人,自然是忧心不已。
光绪下旨,对恭亲王予以隆重的葬礼,谥号“忠”,从私帑中拨出白银两万两为恭亲王修建陵墓,将恭亲王风光大葬。
处理完恭亲王的丧事,北京城暂时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如今恭亲王去世,朝廷动荡,自然需要有一段时间来调整。
就在这时候,慈溪与光绪一道旨意,将吉林将军依克唐阿召回了京城。
乾清宫,慈禧与光绪在圈椅上坐着,依克唐阿侍立在一旁。
慈禧说道:“依克唐阿,我记得你是两黄旗的人吧?”
依克唐阿赶忙一躬身子,答道:“老佛爷好记性,奴才乃是镶黄旗人。”
慈禧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镶黄旗,好啊,咱们是真正的大清江山的当家人,这天下不光是咱爱新觉罗氏,还是满清八旗的啊,是两黄旗的啊,你说这大好河山,咱们自己不守好了,别人谁肯卖力气为咱们去守着?”
依克唐阿附和道:“是是是,老佛爷说的是至理名言啊,这江山就是咱们八旗的江山,如果咱们满清八旗不自强,不自立,早晚有一天,会被拿下奴才们给抢回去,所以,奴才在地方上,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够帮助朝廷整武强军,保卫疆土,希望咱们大清江山稳稳当当的做下去。”
慈禧接着说道:“依克唐阿,你说哀家与皇上这些年来对你怎么样啊?”
依克唐阿赶忙跪倒,答道:“臣惶恐,奴才素来蒙受老佛爷和皇上的隆恩,天高地厚,奴才夙夜难寐,感激涕零,只是奴才能力所限,恨不能为老佛爷和皇上分忧,实在是死罪!”
慈禧摆摆手说道:“罢了,依克唐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是闲聊,不要总是动不动就下跪的,哀家看着也累,来人,赐座。”
依克唐阿连忙叩头谢恩。
慈禧问道:“依克唐阿,如今在关外,张坚之乃是汉人,恩泽已经年迈老朽,唯有你乃是两黄旗的嫡系血脉,有年富力强,而且颇具才能,是哀家与皇上在关外最放心的人了。尧山啊,你可要把关外三省吧帮助哀家与皇上盯紧了,这里是祖宗陵寝所在,半点容不得疏忽的。”
依克唐阿心中一愣,这关外三省原来是三个将军各管一省,如今乃是盛京将军统管三省军政事务,自己只是吉林将军,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奉天与黑龙江,都轮不到自己做主啊。难道,是老佛爷与皇上对张坚之起了疑虑之心。
慈禧看到依克唐阿陷入沉默,略略叹息一声,说道:“尧山啊,你在吉林难道没有听到一些关于张坚之的风声?”
依克唐阿答道:“老佛爷,不知您这风声,所指乃是何事?”
慈禧说道:“这次张坚之,没有上奏朝廷,竟然就直接全国明令通电,请旨朝廷维新变法,这乃是目无法纪啊,第二,我听说,张坚之竟然在巡察黑龙江期间,擅自枪决苏克萨摩与穆蒂尼奥,同时将黑龙江将军恩泽,直接监禁,这些事你有所耳闻吗?”
依克唐阿心中大是震动,知道张毅所做之事却是有些过分了,真的引起了朝廷的猜忌。这个事情可是棘手了。
依克唐阿小心翼翼的说道:“老佛爷,皇上,此事臣也有所风闻,只是一来,张坚之大人署理东三省军政事务,再是奴才的上司,奴才也不好颇多置喙,二则张坚之大人一心许国,虽然有些事情处理了毛糙了些,但是终究也是一片赤胆忠心,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老佛爷与皇上,完全可以下旨切责一番,勒令其闭门思过,如果仅仅是空穴来风的话,那还请老佛爷与皇上,莫要相信小人之言,以免冷了忠臣之心啊。”
“哦……”慈溪似笑非笑的看着依克唐阿,说道:“听起来,尧山对于张坚之可是颇为维护啊。”
依克唐阿连忙跪倒,答道:“老佛爷,皇上,奴才之言皆是发自肺腑。前些时,朝廷将我调任吉林之时,奴才心中上还有一些不忿,认为朝廷太过骄纵张坚之大人,后来奴才反躬自省,方才发现奴才打错特错。奴才自认为还是有些本事,没有辜负了朝廷的期许,但是比起张坚之大人来,天壤之别,一个奉天,坚之大人仅仅治理了一年有余,就使奉天的人口增长了一倍有余,匪患完全肃清,财政增长也是翻了一番,如此大的成绩,远非奴才所能比拟,更不用说他的治军之能了,不是奴才妄自菲薄,奴才的镇边军一直自诩为大清第一流的军队,比之淮军、湘军精锐亦是毫不逊色,但是在坚之大人的军队面前,几乎太不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估计我的一万镇边军估计都挡不住他四五千的新军精锐,老佛爷,皇上,如此能臣正是咱们大清所缺少的,正是应该重用之人啊。”
光绪帝叹口气,答道:“尧山,朕何尝不知道张坚之之能,那是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但是他既然能够翻手为云,就可以覆手为雨,他如果对大清忠心耿耿,咱们自然乐见,他的才能出众;如果他一旦有了二心,那就是才能越高,给咱们带来的伤害越大,这整个大清年青一代,可有人能够匹敌张坚之?”
“这……”
依克唐阿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朝廷有了猜忌,而是老佛爷与皇上根本就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张毅啊。
慈禧说道:“尧山,你就不同了,你可是咱们两黄旗内的嫡系,才能、忠心都是有的,所以哀家才对你说,在吉林一定要把咱们的老家看好了啊,那可是咱们的根本!”
依克唐阿脸色一正,答道:“老佛爷,皇上,只要有我依克唐阿在一日,关外三省就别想着变天,奴才一定把三省守得好好的,不令老佛爷与皇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