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所在的公司就在码头附近,回到办公室,还差10分钟下班,同事张圆也没走,坐在桌前对着化妆镜数脸上的豆豆,看见叶子进来,赶紧眨着小眼睛朝她使眼色,看来一顿教训是难免的了,沮丧之余,叶子心里感到一阵迷茫,像这样的无事生非已经不下十次了,而叶子进公司工作也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如此频繁的折磨到底是为什么呢?
女魔头装模作样地敲打着电脑,纹的假眉毛像两只毛毛虫纠结在一起,眉心的川字和嘴角的八字将她的坏脾气暴露无遗。听到叶子沉重的脚步声,阴沉着脸瞟了叶子一眼,“人家等不及,都走了。你看看你,又给我们财务部门抹黑了,我当出纳那会儿可是从来都不迟到早退的,我们财务部门也是年年被评为先进集体,这次要是评不上,你可要负全部责任。”
每一次的训话内容都大同小异,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一开始叶子还会为自己辩解,后来听多了也就麻木了,也明白了到底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既然遇到个想过官瘾的自恋狂,那就让她恋个够,过个够,跟这种人较真反倒降低了自己的品味,保持沉默便是最有力的反抗。
“叶子跑银行也很辛苦的呀!再说财务制度也规定了报账时间的,我们不可能每天守在这里就等着报账啊!那样的话其他的事还做不做了?”张圆一边帮叶子说话,一边对着叶子使劲眨眼,意思是要叶子赶紧认错,找个台阶走人。
叶子心里也很明白,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好在下班时间到了,女魔头要赶着回家给老公做饭,无暇顾及叶子的反应,掏出手机给公司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小华呀,你快点来接我嘛,今天老公要回家,我要早点回去。”憋着嗓子故作媚态的声调简直令人作呕。
叶子撇了撇嘴,心想:“都50好几的老男人了,还小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宝!”抬起头正好看到张圆嘴角也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圆姐,今天谢谢你咯!”待老女人走出办公室,叶子拉着张圆的手,感激地说。
“傻丫头,我们是同事嘛!应该的。再说王姐也是为你好,你也是,学乖点,别老惹她生气!”张圆把手抽了出来,脸上挂着例行公事的微笑,有些僵硬,她说的那个王姐就是叶子心里咒骂无数次的老巫婆。
叶子愣了一下,有点迷惑,随即笑道:“我知道了!”不管张圆的立场在哪边,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地,在这阴雨绵绵的坏天气,在她心情坏到极点的今天,在这孤独无助的时刻,就算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一份虚假的关怀,也会让身在异乡的叶子倍感亲切温暖,甚至感动到落泪,在那一刻,叶子几乎把张圆当成在这个城市唯一的知心朋友了。
说到这个女魔头,其实是叶子所在部门的财务主管,年近50,正值更年期,上世纪90年代的手法纹过的眉毛和眼线黑得像煤炭,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松弛的皮肤打了很厚的脂粉,像是敷了廉价石灰的墙壁,依旧遮不住满脸的雀斑。说是财务主管,其实既没文凭,也没职称,更没水平,常常出口成脏,最常用的口头禅就是:“我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财务队伍的。
由于个性专横乖张,为人刻薄市侩,官瘾还特大,自当上财务主管,对公司里底层的职员更是颐指气使,大家就给她起了个女魔头的外号。对此叶子嗤之以鼻,就这种恶俗之人也能跟高贵的普拉达女王相提并论吗?充其量也就是一山寨盗版的女魔头,虽然也是一身名牌,但素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对她来说,当官恐怕就等于是骂人,仅此而已。比起起女魔头,叶子觉得叫她老巫婆倒更为合适。
私底下,叶子常听张圆说起这个老女人,好像来头不小,和老板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才会那么嚣张跋扈,俨然把自己当老板的代言人了。就连脾气火爆的老男人司机也怕她三分,只要她用车,不管公事还是私事一个电话随叫随到,而叶子有时跑外勤需要用车的时候电话却老是打不通,每到这个时候,老巫婆那张凶巴巴的脸上才会看得到一丝笑容,只不过是幸灾乐祸的冷笑。
叶子明白了,两个奸夫淫妇合起伙刁难她呐!后来碰到类似情形她再也不傻乎乎地找司机了,索性直接叫计程车,留着车票找老总报销,尽管老总脸色也不好看,但叶子并没违反公司制度,而且也并非出自她本意,完全是被那个老巫婆给逼的,老总顶多也就说几句什么管理费要尽量节省之类的话。当然,如果运气好碰巧张圆有事也要用车,叶子就可以沾她的光搭个顺风车了。唉!都是一个部门的,还是同一个办公室的,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公主一个丫头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