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悲怆 第五章 睡醒的爱情（下）

读书的时候，何勇在财管系也算得上是高材生了，那几张报表对何勇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只有张圆的那张现金流量表有点伤脑筋，叶子查了下相关的几张报表都没问题，正准备查科目汇总表，被何勇阻止，“你那样做太麻烦了，科目汇总表两边平衡就说明账目没问题，先从简单入手，还是看看调整项目吧。”尽管何勇是做金融财务管理的，可对于商业会计业务依然十分熟悉。

叶子从电脑里调出账目，着重看了下应收账款，果然，有一笔没涉及现金的账目忘了减掉。

“好咯！大功告成，咱们可以双双把家还了吧？娘子！”何勇孩子一样地欢呼雀跃。

“谁是你老婆呀！真是的，让别人听见会笑我的。”叶子嘴上埋怨，心里还是暖暖的。

“这个时候，鬼影儿都没一个，谁听得到啊？”何勇一把抓起叶子的大挎包，背在身上，拉起叶子的手就往外走，路过楼下大门时，保安诧异地看着他们俩，眼神暧昧，叶子赶忙挣扎着把手抽了出来。

应该说何勇的到来还是为叶子那个寂寥的出租屋带来了几分生气，平时除了房东，几乎没有人来过，叶子也不想一个人呆在那里，下班后，总是一个人在街上四处溜达，直到夜幕降临，实在没去处，才十分不情愿地回到那里。

何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间房还是他帮叶子找的，一进门，他就咋呼开了：“怎么窗户都不开一下，被子也没叠，真是越来越懒了。”

“那天为了赶早班车嘛！没来得及。”叶子指的是魏晴婚礼那天。

“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以后怎么照顾老公，怎么持家呢？”何勇故意板着脸，一副男主人姿态。

“行了，我还没嫁给你呢？”叶子白了他一眼。

“呵呵！说漏嘴了吧！我只是说怎么照顾老公，没说怎么照顾我，想做我老婆，早点说嘛！”何勇一头倒在沙发上，一脸坏坏的笑，一只脚搁在了扶手上，“哎呀！这沙发太短了，我睡不下啊！”

“你就凑合吧！总比在车上舒服，要实在不习惯，你就睡床吧！我睡沙发。”叶子从柜子里找了床被子和枕头，放到何勇脚边。

“你睡沙发？那怎么行，你妈要是知道了会说我欺负你的，还是委屈下我自己吧！”何勇脱了鞋，就要往被子里钻。

“你还没洗脚呐！你想当王志兵第二吗？要不要我也如法炮制，在鞋里塞大便？”叶子一把掀开被子，一股脚臭味扑面而来，“你自己闻闻，恐怕都可以跟王志兵PK了吧？”叶子捂住鼻子，用手不停地扇。

“自己当然都不觉得自己臭了，不过，为了你能正常呼吸，我还是去洗洗吧！”何勇无奈地脱下袜子，站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叶子看得出何勇是累了，搁平时他是不会这样的，她拿起何勇脱下的袜子，放到了装脏衣服的盆子里，准备一起洗了，那个味儿实在太难闻了。

等叶子洗完衣服，从洗手间出来，何勇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幽暗的灯光下，面色疲惫，浓眉轻锁，其实，何勇相貌不俗，和贾毅的霸气和野性相比，他儒雅而不失豪气，理性而不失浪漫，率性而不失智慧，只是他那张娃娃脸常常给人长不大的错觉。

叶子也觉得眼皮子打架，困了，躺上床不久就进入了梦乡，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连串的喷嚏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黑暗中，一个影子在窗前晃动，吓了她一大跳，再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何勇在关窗户，不由责备道：“大半夜的，不开灯，你想吓死我呀！”

“怕吵醒你嘛！半夜降温了，我起来关窗户，沙发太硬，又冷，我睡不着。”何勇打开灯，又打了个喷嚏。

叶子这才想起沙发是木头面的，没有坐垫，在这个初冬季节确实有点冷，平时坐在上面都觉得冷硬，更别说睡觉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叶子不禁埋怨起自己的粗心。

“没事的，你睡吧，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坐这儿看着你睡。”何勇把被子披在身上，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叶子说。

叶子看了看手机，已经3点了，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不睡，我也不睡。”

何勇笑了笑，没有坚持，幽幽地看着叶子：“那就说说话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说话了，上次是我陪你聊半夜，这次换你陪我了。”

叶子知道何勇指的是她跟贾毅分手的那个晚上，在电话里跟他哭诉到半夜。她有点难为情地低下头：“都过去了，不要再说我了，今天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何勇随手关了灯，他怕刺眼。

窗外月色无声，洒落一室清辉，狭窄的房间里，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隔不到1米的距离，若隐若现中，叶子长发低垂的脸格外地清秀。

“很多可说的呀！比如，大一时，那个给你写情书的女生，在路上你没来得及说。还有，你穿的这件外套，是谁送你的？”这两个问题一路上都在困扰着叶子。

“其实，这两个事件的主角都是一个人。”何勇定定地看着叶子。

“哦？说来听听嘛！”叶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奇心更强了，都说好奇害死猫，但愿不要害死我这只猪。

“那就先说说情书的事吧！”何勇又点燃了一支烟，黑暗中，火光一闪一闪。

“那是上公共课的时候，经常都是和别系的一起，因为人多，都要提前占位子，你是知道的，每次我都去得很早，还顺便帮你占一个。有一回，你没来，正好有个女生来得很晚，没有空位了，就坐在了我帮你占的座位上，刚好占位子用的本子上写着你的名字，碰巧的是，那个女生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叶字。她就误会了，以为我喜欢她，后来她还写了封表白的信偷偷夹在我的书里……”何勇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有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每次面对叶子，想说却总是说不出口，他抖了抖烟灰，屋子里烟雾弥漫。

“原来是这样，怎么早点不跟我说呢？那后来呢？你们又怎么碰到一起的？”叶子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但话到嘴边，还是跑题了。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烟雾太浓了。

何勇自觉地摁灭了手中的香烟，接着说道：“那是你到G市来之后的事了，有一回，我姐要给我介绍对象，还拿了张相片回来，我一看，怎么是她呢？原来她跟我姐在一个单位，还是一个部门，我当时就推掉了。没想到，她还记得我生日，买了件衣服托我姐送给我，人家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意思推辞啊！”说完，何勇喝了口水，心情平复了很多。

叶子倒是听得心里酸酸的，后悔不该问他，果然，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好奇害死了一头白痴猪。

何勇见叶子一直没言语，站起身，轻轻走到床前，看到月光下叶子苍白的脸，幽深的眼眸，令人心动，“怎么不说话了？”何勇爱怜地抚摸着叶子的长发，柔声说：“是不是吃醋了呀？其实，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为这个生气不值得，傻瓜！”

“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气你怎么不用我送你的打火机，却要穿她送你的衣服。”叶子低声嘟哝着，怕他说自己小气。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呀！不是不想用，是舍不得，你送我的礼物都当宝贝珍藏着的。”何勇忙着解释，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他一急就想抽烟，不过这次没忘了把窗户打开，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真的吗？”叶子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何勇看了下表，已经快6点了，“你再睡会儿，不然白天上班又没精神。”

叶子点点头，靠在枕头上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班时间，何勇走了，窗户已经关上，留下了一张信笺，和一屋子淡淡的烟草味，还有那件外套。

叶子拿起那张信笺，上面是何勇仓劲的字体：“叶子，你睡觉的样子，很美！下次见面，我会用你送我的打火机，这件外套你帮我保存吧！我不会再穿了，因为我不想看到我深爱着的人为我难过。”署名是----爱上兔牙的河马。

虽然只是片言只语，却像一抹冬日暖阳，照进叶子心里，驱走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苦闷、迷茫和无助，剩下的只有温暖、感动和喜悦在心间蔓延。叶子轻轻把那张字条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这算是你写给我的第一封情书吗？”叶子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放进了书桌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