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明末枭雄录 > 第1章 车厢峡

明末枭雄录 第1章 车厢峡

作者:青藤木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12-30 05:07:03 来源:书海阁

黄天厚土大河长,沟壑纵横风雨狂。

这是苍凉无际的西北高原,植被稀疏黄沙漫漫。

在一个叫做“车厢峡”的峡谷区,旌旗蔽日,杀声震天,几千匹战马,踏起的烟尘扬起数丈高,穿着盔甲的,披着布袍的骑兵、步兵,一阵阵往来冲突,生死鏖战。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死人、死马,乱扔着折断的枪杆,沾着血的刀片、狼牙棒。

这是陕北农民起义军高迎祥、李自成的五万大军,正在和明朝政府的官军激战。

这处地形和很多西北丘陵一样,峡谷象是刀劈出来的,直立陡峭,雄伟苍劲,大路位于谷底,四周都是峭壁,因为形状象一个巨大的十几里长的车厢,被称为车厢峡。

农民军自称为“义军”,官方则称他们为“贼兵”或是“流寇”,在明朝崇祯十年以后,陇中大旱,饥民遍地,烽火四起,造反的“贼寇”大股数万人,小股千把人,攻城掠地,把陇原大地燃得战火纷飞。

明朝江山如一片风雨飘摇的破船。

乱世,乱到不能再乱的乱世。这样的世道里,会有无数百姓在战乱中家破人亡,战火过处赤地千里,也会涌现无数的草莽英豪,凶徒恶棍、盖世枭雄。

高迎祥为首的这股起义军,算上老幼妇孺,还不足五万人,但是号称十万,这是农民军的普遍做法,虚报产量可以增强声势,壮大威风。

官军的兵力是七八万,由五省军务总督陈奇瑜率领,他是进士出身,做过御史,因围剿农民起义军有功被擢升为军务总督,相当于“地方守备司令”,是炙手可热的实权派。

战斗最惨烈的地方,是车厢峡的出口。

这块不足半里宽的峡谷出口,几乎都被死人与死马填满了,旌旗倒伏,血流成河。人马踏起的黄色尘烟,飞扬起十余丈高。

高迎祥的人马拚命向外突围,想冲出峡口,因为五万人马都被围在峡谷中,这是一块“死地”,若是冲不出去,结果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官军人马一批批地往上增援,两千精锐的披甲骑兵作为前队,堵截义军的冲锋,侧翼各有两千步兵作为支援,而且在峡谷上面,还有三千名步兵不住往下射箭,占据了兵力和地利上的优势。

双方的士兵,从穿着上一眼就能区分出来,官军的披甲骑兵穿着圆顶带尖头的铁盔,身上披着六片式连缀铁甲,手执长柄大刀,这是当时世上最精锐的部队,称为“铁人军”或“铁骑”。

义军就千奇百怪了,各式服装都有,大多是当地农民宽大的打了补丁的粗布袍子,头上戴着宽沿布帽,武器更是杂七杂八,执长枪的、长刀的、长剑的,狼牙棒的,还有很多用的直接就是农民的三齿铁耙或是自造的齐眉棍。

从训练水平、单兵战斗力和攻防能力上综合比较,义军都远落后于官军。

一般情况下,三五个官军组成的战斗小组,在混战中就能对付十个人以上的义军。

战场上,十匹或十五匹战马,组成一“伍”,十余把长柄大刀抡起来,齐进齐退,如同一台巨大的杀戮机械,具有很强的绞杀力,往往当者披靡。

“杀呀——灌呀——”

(灌,是一种古时当地方言,意思是冲杀。)

随着吼声,长刀砍下去,刀头下就是一片血肉横飞,人马仆地。

一股股的鲜血迸出,映红了夕阳下的峡谷。战斗的惨死程度,令人胆战心惊。

官军的两千铁骑在峡口往来冲突,凶狠地斩杀,死死堵住义军突围的道路,义军虽然也是拚命冲杀,但是在这样的狭窄地带,不能实现迂回灵活战术,只能去和对方的精锐铁骑“硬碰硬”。

伤亡惨重。

一批又一批的人马倒下去。

鲜血染红了峡口。

……

天色暗下来,义军后撤了。

他们再一次没有突破包围,留下满地的尸体,撤向峡谷中央。

晚来的萧风,卷着粗砺的黄沙颗粒,掠过堆积的尸体。

从凌乱的死尸堆里,爬出一个满面染了鲜血的小兵,他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旧葛布袍子,帽子掉了,手里握着一杆被鲜血染红了半截的长矛,睁开惊恐的眼睛,四下张望。

他叫谭天保,本来不属于这场战争和这个年代,是从二十一世纪脑袋发蒙穿越来的。

作为一个学习成绩不好,勉强考上一所中等医学职业学校的年轻人,对前途充满了悲观,时常做一些穿越然后轰轰烈烈的英雄梦,梦想着……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终于在一次重感冒发烧之后,成功穿越到了明朝末年。

确实轰轰烈烈。

惨烈到无法想象。

作为一名李自成部队里的“中军传令兵”,在车厢峡这个倒霉的地方,经历了几番生死战,发生在身边的杀戮、搏斗、血肉横飞……一次次惊心动魄,同伴们接连被砍掉头颅,刺穿了身子,血肉模糊地倒下去,生命,此时就如草芥。

谭天保的心甚至都忘记了恐惧,快要麻木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仗,又打败了。

三个传令兵,在这次突围不成后,又死了两个,谭天保侥幸死里逃生,握着染血的长矛,从死尸堆里爬出来,赶紧去追赶队伍。

官军一会就要来打扫战场,所有尸体的脑袋都会被割下来,去报功领赏。

想保住脑袋,就只有逃回队伍里。

谭天保仓仓皇皇,倒拽了长矛,狼狈不堪地追着义军的败兵,回到中军,却又莫明其妙地遭到了一顿毒打。

中军传令总管是个满面横肉的大汉,平素飞扬跋扈,见谁不顺眼,张口就骂,举手就打,谭天保已经挨了他好几回欺负了。

“贼你玛的瓜皮,”总管操着古代陇中方言一边臭骂,一边用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抽打谭天保,“别人都死了,你个怂蛋跑回来做甚,妨人败家的怂货蛋。”

“叭,叭,”鞭子抽下来,打到额角上,皮肉登时绽开,流出血来。

谭天保火冒三丈。

我哪儿做错了?

自己从战场上死里逃生,浑身的血污还没来得及擦一擦,就挨了长官一顿毒打,这哪儿还有天理。

在这种农民暴动聚起的队伍里,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大多数官兵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陇中莽汉,性情就和野猪野熊也差不太多,粗野是从娘胎里自来带的标签。在这个莽汉组成的世界里,仗势欺人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强的欺侮弱的,成伙的欺侮孤零的,就象是虫子吃草一样自然。

不要试图讲什么素质、原则、文明……这一类的字眼儿在这个世界里行不通。

这一刻,谭天保很想抄起那柄带着血的长矛,狠狠刺进总管的肚子。

忍住了,必须忍,总管周围有一帮心腹,他们会把自己五秒钟内乱刃分尸。刚刚从死人堆里逃出来,再死就不值当。

好在总管打了几鞭,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谭天保忍气吞声,抹了把脸上的血珠,蔫蔫地缩到旁边,一个绰号叫“三梆子”的小兵,凑过来,同情地递给他半块粟面饼子。

“喂,饭早就抢没了,我给你留了半块。”

粟面饼又凉又硬,但对于又累又饿的谭天保来说,不亚于山珍海味,他感激得差点掉下泪来,拍拍三梆子的肩膀,一口就把饼子咬下去半截。

三梆子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姓贺,排行老三,因为脑袋长得跟个梆子似的,从小到大都被称为三梆子,本名儿反倒没人知道。

“天保,总管是因为那块抢来的祖母绿,被袁将军要去了,所以才冲你发无名火。”

“哦……”

谭天保皱了皱眉头。

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抢掠,对于农民暴动队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庞大的军队需要给养,靠什么筹措?主要靠抢大户。当然,中小户往往也难以幸免。

总管抢来的那块祖母绿,他也见过,是在攻破“瓦山堡”村寨后,杀了一个土财主,搜刮出来的,宝石呈绿方柱形,比指甲盖略大,绿得晶莹剔透,异常美丽,据说能值一千两银子。

唉……

以前总有人刻意美化农民起义,杀富济贫豪侠仗义忠勇正直……

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揭竿而起的流氓无产者,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规则意识,两个肩膀扛个头,杀到哪里算哪里,活命是本钱,你让他做一个谨遵仁义道德的儒雅之士?

笑话。

实际情况是:起义队伍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无法无天是最鲜明的特色。

三梆子哭丧着脸在旁边唠叨,“这个峡谷倒霉死了,憋了这些天,死了一万多人,弟兄们都知道没出路了,破罐子破摔,有人拿着一两银子买酒喝……对了,听说郭半仙要摆拜仙台作法,乞求神灵庇佑,可是找不到猪头三牲当祭物,只能找到马头……”

古代军队里,一般都带着随军术士,占卜吉凶,请仙作法,这些人往往很受尊重,就跟“神仙”似的。

谭天保当然不信这一套。

现在义军被团团包围,堵在车厢峡里面临绝境,已成瓮中之鳖,靠着郭半仙摆台作法,神灵就能保佑大军冲出重围?

笑话。

他“哼”一声,没有吱声。

半块饼子很快吞下肚去,疲累稍解,准备休息,天当被,地当床,随便从大路旁扯几把干枯的野草,当作被褥,往地上一滚,抱着兵器入睡。

刚闭上眼睛,又有士兵把他叫起来,“喂,谭天保,总管找你呢,有要紧事,快去。”

谭天保从草窝里坐起来,怒火中烧,心里暗暗骂道:“总管找我……这个缺德该死的王八蛋,刚打了我一顿,又找我干吗?难道还没打过瘾?”

但是命令是不敢违抗的,他忍着怒气,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地爬起来,挟了随身长矛走向总管的帐蓬。

总管独自睡在帐蓬里,他也没有被褥,半倚在一堆干草烂树叶上,见谭天保来了,竟然朝他露出了笑容,“天保,请坐。”

谭天保不敢坐,他看着夜色下总管那副模糊不清的笑容,心里觉得诧异而恐怖。奶奶的,这家伙怎么会冲我笑?我去,过去听人说,会笑的狼才是最可怕的,他……什么意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保,有这么个事儿,明天郭半仙先生要设坛作法,需要一个助手,我琢磨着,你聪明机灵,正合适,你现在就找郭先生去吧。”

嗯?

我聪明机灵?

谭天保心下纳闷儿,总管夸奖自己,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

他会把好事往我脑袋上扔?

可疑!

忽然谭天保脑袋一炸。

坏了,三梆子不是说,郭半仙摆拜仙台缺少猪头三牲吗?这事儿……他的脑袋皮子一阵发麻,我的个祖宗,他们是不是找不到猪头,就要用人头代替?

人头……拿我姓谭的人头顶数!

一定是这样,否则总管怎么会冲我笑?假模假样的夸奖和?这群王八蛋,缺德作损冒白烟……他们看上老子的脑袋了!

以活人祭天,古来就有,只不过从汉代以后,就逐渐以猪、羊取代了。

现在,谭天保突然明白,自己要充当活牲了!

他的身子不禁颤栗起来。

从心底里发凉。

作为一个士兵,被敌人在战场上杀死,倒也没什么,可是被当作活牲割了脑袋摆上祭台……这事儿可太恐怖了。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脑袋摆在供桌上是什么样子。

心底一阵发寒。

……

“总管,”谭天保微微哆嗦着,点头哈腰地求乞,“请您放我一马,谭某感恩戴德……”

“别罗嗦,这是好事,又不用去战场上拚命。”

“请总管高抬贵手,我愿意忠心耿耿,上阵杀敌……

总管不耐烦了,收起笑容站起身来,把眼睛一瞪,“贼瓜皮,给脸不要?快去,再磨蹭老子一刀捅了你。”

他从身旁摸起一把砍刀。

谭天保眼前一阵迷茫和绝望,他知道再和总管哀求也没用,这家伙,心肠比狼还狠,他哪儿会饶我?

人在彻底绝望的情况下,往往会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此刻的谭天保,真被逼到绝境了。

他只觉得一腔热血,往头顶上撞,好,反正我就要死了,我要被他们当作活牲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拚了吧,拚掉算了吧。

忽拉拉泛起一身的杀机。

一不做,二不休。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谭天保提起手里的长矛,狠狠地朝着总管的胸脯刺过去。

“噗嗤——”

长矛锋利的铁尖顺利地刺进了总管粗壮剽悍的身子,黑乎乎的夜色里,一股液体顺着矛尖的血槽激射出来,喷到谭天保的手臂上。

……

这一刻,谭天保的心里并没有恐惧,而是涌过一阵淋漓的快意。

这个浑蛋恶棍,欺侮我好多回,终于亲手把他结果了。

鲜血溅到手臂上,谭天保甚至感觉到总管临死前肌肉的挣扎。

一矛透心凉。

总管只扭动了两下身子,嘴里“哼”了一声,便软塌塌地倒下不动了。

谭天保拔出矛尖,心里“咚咚”直跳,这时候觉得手臂有些发软,他稍微镇定了一下,然后慌里慌张地跑出帐蓬。

下面,怎么办?

四周都是宿营的义军官兵,黑乎乎的夜色里,听得见鼾声还远处的斥骂声。

他下意识地想跑回自己的“宿营地”,跑了两步又停住了。

不行!

我杀了总管,早晚会被人发现,呆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往哪儿跑?

这是车厢峡,四周都被官军紧紧围困,水泄不通,想逃出峡谷是妄想。

谭天保心头一阵热,又一阵凉,惶恐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夜色茫茫,害怕、孤独、紧张……

我该往哪儿去?

……

喜欢明末枭雄录请大家收藏:(wuxia.one)明末枭雄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