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上静悄悄的,除了笔尖与试卷湿吻时发出的悱恻绵缠的声音,只是能感受这份浪漫的人怕是一个也没有,包括安晓平。
因为那种集合了无数人的紧张、激动、担忧的精神力对于他这个精神力敏感的人来说,几乎可以听到从桌子里、墙壁上听到那些曾经的在这个考场里无数个有过剧烈心理活动的人的逝去的心声。
考试,永远是大部分人的心痛!
从第一场语文开始,记忆中十几年的考试记忆便不断的眼前闪现,一场又一场,一次又一次。
虽然现在的考试已经不再是痛苦的来源,但也不再能给他带来什么激动的感觉了。
考试的结果已经知道,现在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注重考了好成绩后所面对的赞赏和表扬,唯一有的,大概只有弥补当年一直没做到的遗憾才是现在仅有的感觉吧。
一个班里的尖子生总是那么多,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他的人,无论是中等还是末等,其实都一样。
为了成绩挣扎,忍受着学习的痛苦,一天天,一年年。
这种状态还会想鬼魅一样死缠着一个人一辈子,甚至哪怕离开学校走上社会,都会在工作的时候出现——不是最优秀的人,便只能在那些人的光芒下苦苦挣扎去谋划一份不容易的干粮。
偶尔有了闲暇,再去极度羡慕恨一下那些远超过自己的人的风花雪月叹。
以前不懂,现在看明白了,安晓平便知道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家长为了自家的孩子的学习那么拼命的付出,很多事,是从人一无所知的小时候就开始了的。
那一年级时的某张不起眼的卷子的分数很有可能会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分数!!!
甚至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后代。谁也扛不住啊。
学习,对这个国家的很多人来说,其实就是挣命的行为——挣一份属于自己的命运!
只是那时我们还小,都看不出来这一点,等看出来了,那挣的人已经是我们的后代——跟他讲不明白道理的后代!
脑海中翻腾着这样的想法,再看眼前的卷子,一股深深隐藏在试卷之下的某种命运的气息和无数无声的呐喊以及某种类似信仰的意念的集合便出现在安晓平的脑海里。
透过那张不怎么厚的试卷,安晓平看见了无数的影像。不是幻想,是真的影像。
有母亲的期待,有父亲的辛劳,有师长的鼓励,种种人世间关于考试学习生活的图画一幅幅的在安晓平眼前划过。谱成一首带着一丝悲怆的歌。
安晓平看着影像中的那些泪水,自己的心也似乎在被什么触动。隐隐的,“这就是我重生的原因的秘密?”
想了半天,有点头绪却依然迷糊的安晓平狠狠的甩甩头,不再想这些问题,同时把思维也转到几乎快写完地卷子上。然后,几下子写完了,开始无聊了。没办法,重生的优势太大了。
一个小时后,安晓平便开始有点坐不住了,但这个时候的学生从没有听说过谁真的有提前交卷,安晓平也不好太过特立独行。————————————————————————————分割线——————————
脑袋微偏15°,眼睛再偏15°,然后注意力就转到这几天一直不理自己的同桌那边。才刚开始写作文,而且看样子写的很不顺。
话说美人儿蹙眉凝黛的样子真的蛮有味道的,不过鼻子下面的十分不和谐的龅牙大大破坏了这种美感,真是蛮遗憾的。
可话又说回来,十几年后,美女实在是很普通的存在,不说这年青一代各方面的资源普遍好于老一辈,就是靠整容这一点,也让美女的贬值速度不亚于RMB的升值速度。
因此,抱着这样的心思再看同桌这个半美女,便觉得,似乎很有意思哎。“可惜也不是我喜欢的菜。”安晓平无聊的想道。
脑袋偏转15°,眼睛偏转15°,半美女似乎发现了某个“偷窥者”,眼角上扬9.9°,此人偷窥的不是试卷而是人。同桌可能发现了什么,不过她脸为什么忽然间红的这么厉害?
从安晓平的角度,虽然目光是斜的,但还是很清晰的看见半美女的耳朵和脸颊染了色,“莫非她以为我是喜欢她。”这个念头一动,安晓平仔细回想,便觉得极有可能。
这个男女生几乎是两个世界的生物的年代,一个异性同学忽然经常性的对你表示关注,而被关注对象又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所谓内向,即内心活动非常丰富。那么想到那个异性对自己有意思也是很正常的事。
好像当年的自己也是这么一个情况,不过那事发生在初三,也是一个女生对自己表示了很不小的关注,虽然大部分是因为一场运动会,但毕竟是狠狠地触动了少男的心啊,结果自己当初便不可抑制的陷入了少年维特式的烦恼。
那女孩是谁来着?好像是,对了,是温筱月。奇怪,这次重新来过的记忆里怎么没怎么有她的记忆呢?
难道真如当年自己的猜测:其实自己不是喜欢她,而只是比较内向的男生偶尔被一个活泼的女生轻轻撬动了一下心房而已,后面的事有那个女生无关。
只是自己成长路上的一个小小的心路涟漪而已。这个时候,安晓平的思维开始从无聊的考试转到那被自己忽略的回忆中去,那年的初三,自己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孩,或者说是怕喜欢上一个女孩?
也许是见多了所谓恋爱被喊家长、通报、退学的例子,也许是见多了那个时候的不成熟的年轻人混乱而迷惘的恋爱以及他们那差到不可思议的成绩。
自己的内心是很难想象自己成为那个样子,所以,记得当初的初三,尤其是第二学期,自己几乎是根本连那个叫温筱月的女孩的方向看也不看一眼,甚至记忆中连话也没有会说过一句,包括后来的同学聚会。
眼光一扫而过,我只是在看一个桌子,一个凳子,那时的安晓平每次眼光掠过温筱月时,他的表现就是这样。内心的涟漪荡了一圈又一圈,但,我看不见,或者就是当做没看见。
我不是喜欢她,只是被她引动了青春躁动的心而已。还是初三的安晓平,在图书馆疯狂的读了数十本青年心理学的书后如是对自己说。
回想起那个没有人知道的一段心路历程,安晓平嘴角不由得有一点点的微笑溢出,那真是可爱的青春啊。
不过现在,似乎自己正在同桌这儿重复这一段记忆。额,十几年后,如果同桌还记得,不知是不是也会感慨一句,真是青春年少啊。
胡思乱想了半天,“铃——”第一场考试结束。
收卷子的某个瞬间,在老师没注意的时候,安晓平快速的拿起笔伸手在同桌的卷子上划去两个选择题的错误答案,换成正确的。看着同桌这时惊愕、羞涩、慌张等等一瞬间掺杂到一起难以分辨的表情,安晓平带着自以为是的坏笑,小声道:“别这样看我啊,我帮你改的答案肯定确定以及一定是正确的。”
郑灵半天没反应,正当安晓平怀疑是不是她要爆发出雷霆怒火或者掩面而走时,却是郑灵很有点脸红的低头小声道:“我数学也不太好。”(现在考的是语文。)
安晓平愣了一下,然后拿手中的笔在空中一划,一副指点江山的豪迈样子,
这个,不是问题,你以后记得给我作业抄啊。”
“行,成交。那英语物理了?”
“那你得帮我写作业。”
“一部分的可以。”
““成交。”
然后,气氛有点沉默,谁也没有找话题说什么,两个人的心里都各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个时候说话的心情反而少了不少。
下一场考数学,不是很让人心里舒坦的一门课,因为,数学,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忽然出现意外,正好考到自己的短板,然后万事大悲。
监考的老师不认识,但以前的记忆力似乎有印象,监考应该不是很严。开始的铃声还没响起时,不少人的笔已经开始了和稿纸的奸情。
随着铃声的响起,哪怕是早有了满分的把握,那么一瞬间,从记忆中现实中的一切回忆种种都让安晓平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紧张、惶恐、担心、期待……这些曾经远去的感觉又回来了,带着这样的感觉,做着实际难度已经很小所以做得很轻松的卷子,巨大的成功感把安晓平淹没。(这没出息的娃)
安晓平,你真没出息,简直丢尽重生者的脸,这么小小的成就怎么就可以骄傲了呢,要努力啊。
尽管一会儿觉得自己没出息一会又无比骄傲自豪,如此胡思乱想,但最终还是在大部分人刚开始做第二页时,安晓平结束了一整张卷子。那一刻,安晓平忽然间明白了一种感觉——原来这就是念头通达啊,果然心情无比舒畅。
接下来,小安同学便开始纠结于究竟是传纸条还是直接给看卷子呢。传纸条会死的很难看,但危险只是一会儿。
而看试卷虽会一直处于危险中,但即便是逮到也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一般就是警告一下。犹豫了好久,安晓平最终还是决定安全第一,不传纸条。一个半小时过后,两个坐在教室中间的家伙开始了偷偷摸摸的偷偷摸摸行为。有经验的人都会知道,这种刺激可不小。
幸运的是,没有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