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过了这个尴尬的早晨,接下来的事与安晓平记忆中的并无区别,换了一个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并且转来一个外地的学生,不过这些都没有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只是一如当年那般的反应。
从表面上看,哪怕是知道了他是重生人士的家伙也很难相信这个事实。简直比低调还低调,纯粹是一副看电影的样子,而且是看一场、关于自己的、已经知道结果的电影。
然后接下来的事便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收作业,发新书,抄课表。事情虽然不多,但是实在繁琐,一个上午就会这么的过去,除了早上和同桌的那点事,其它的还真没什么。不过,一想到这一点,哪怕内心早已成年好几年了,安晓平还是隐隐觉得自己的脸在烧。
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把眼神往同桌哪儿瞟去,结果发现半美女同桌正在似乎很认真的翻看新书。嗯?为什么说是似乎呢?
眼角的余光又多瞥了几分,郑灵的手上忽然亮闪了一下,是什么东西?镜子?!
似乎发现了什么,她飞快的把手一转,镜子顿时消失在书页中,不过眼力很好的安晓平还是清晰的在镜子里看到同桌的那张似乎同样有些发红的脸带着羞涩、惊慌还有点不知所措的脸。
偏偏这时安晓平的大脑似乎比起以前来好使了很多,立马根据光学原理想到了,既然自己在镜子了看到郑灵,那么其实她是用照镜子来看自己?!这,这,这什么事啊。
忽然间安晓平的思维便那么的发散了出去,一瞬间联想到无数曾经看过的暑期档无聊的青春爱情连续剧里面无数的狗血桥段,再联系自己现在的情况,顿时把自己给吓着了。要是这种以前打死都不看的狗血剧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那,那可太可耻了!
想了半天,安晓平安慰自己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虽说哥没谈过恋爱,但总算是见过跑猪的人。再说,就算是哥春心乱动,那也不能是个毛也没长齐的初中小丫头啊!——嗯,是了,就是这样。
不过,话说毛没长齐嘛,这么大的人也该长得差不多了吧。我好像也长了不少啊。但听说外国很流行把毛给剃了,据说那里的毛发清洗不方便还容易藏污纳垢,实在是不利于健康卫生。这好像很有道理额,要不要找个人分享一下这个想法?剃毛啊,剃好还是不剃好呢?”有点失了分寸的安晓平的思想开始了不可抑止的混乱了,莫非是重生后遗症?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眼光却那么无意识的乱飘,结果不知怎么就又飘到同桌那儿,大脑竟是不由得把毛的问题想到同桌身上,如果是她……
“啪!”清脆却低闷的一声响,安晓平狠狠地一个爆栗打在自己头上:“安晓平,你真的太堕落了!!!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难怪重生后原来的灵魂还在,就是因为你学的太坏了连老天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这么想着,又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下子。虽然动作不大,但旁边的同桌明显吓了一跳。
只是不知为什么,郑灵愣了那么一小下后,忽然间就脸色红的像关公一样,而且声音虽然小,但却十分清楚地道:“流氓!”
这声“流氓”吓了安晓平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她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随即又觉得不可能,结果就脑袋秀逗地回了一句:“哪有!我跟你想的一样!”
结果此话一出口,发现同桌的脸色比刚才红的更厉害,更是媚眼似羞还嗔的小声道:“色狼!”
那时说一个人色狼可比说一个人流氓重多了,结果安晓平顿觉无限羞愧。不过随后一想,忽然发现这话不对啊。为什么说了句和她想的一样就从流氓变成色狼了。难不成?
果然,今天不知是自己矬,似乎同桌的运气也不好啊。两人尽皆不语,只是都拼了命的去想些别的事,好不容易才把熟透的脸生了回来,幸好此时教室里还算安静,大部分人都在翻看新书,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脑袋都同时秀逗的家伙。
不过一开始就注意到“奸情”的徐联城倒是发现了这一点,更加坐实了两人之间有不能说的秘密。
终于还有几分钟放学的样子时,新的班主任,那个叫邱军的男人走进来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宣布下午不用来,明天上课不要迟到之类。正要宣布放学,班长孙军起来问道要不要调位。结果大概是为了更好的与同学处好关系吧,这位新来的班主任开口道:“你们自己看着坐吧,只是身高上不要太突出了。”全班大喜。
于是虽然放了学,但大部分人都留在教室里,和自己玩得好的朋友联系,左右的商议看看怎么坐才能更好的发挥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的精神。
这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只是自己的座位出了一点意外。当年和郑灵因为虽然无所谓分不分,但郑灵的视力并不如安晓平好,而且班里的大部分男女混做的同学除了那两对已经承认有“故事”的同学,其他的基本出于那个年代的少男少女的思量全都分了开来,郑灵和安晓平也就分了,以后基本上便是老死没有往来了。
不过这一次,安晓平和徐联城程雷还有宋俊明几个还玩得上的朋友商议后,问了一下郑灵:“喂,那我们分不分?”记得记忆中郑灵便是说自己视力不好要往前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是此时出了些意外,郑灵转过头没理会安晓平,但声音却传过来“哦,随便吧,你调不调?”安晓平道:“我就不动了。”郑灵道:“那我也不动了,这儿也挺好。”安晓平颇有点心虚的看了她一眼,结果发现郑灵似乎也带着一点心虚的看了自己一下,结果两人都带着莫名的笑“嘿嘿”的不知是傻笑还是傻笑的对笑了一下。
坐在后面的徐联城问道:“瓶子,你动不动?”安晓平道:“算了,不动了,你坐哪?”徐联城看着安晓平和郑灵,很是嘿嘿的笑了笑,拍了拍安晓平的肩膀:“明白,非常明白。”
要是以前的安晓平。此刻就算不和他闹上几句,也要整个大红脸,不过此时的安晓平强装淡定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反应,这看在徐联城的眼里,更是坐实了这两个人好上了的念头。
见安晓平这么淡定的样子,徐联城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道:“我跟程雷一起坐,在你后面的旁边。”安晓平看了一眼,笑道:“这位置还行,以后,合作愉快。”徐联城笑道:“那是。”随后又问道:“下午没课,去哪玩啊?”安晓平道:“你们去哪?”徐联城低声道:“上网,你去不去?”
那个时候上网吧还是一件十分违反纪律的事,哪怕是放假期间。而安晓平就曾经在初一时和黄迪申去上网结果被老师抓住,因为当时很悲催的上网的那个隐蔽的地点偏偏是初一时的班主任郑玉嘉家的旁边,后来又是叫家长,又是写检讨,折腾得不得了。
更悲催的是那还是安晓平的第一次去网吧上网,比起那些几乎每个星期都去却一个学期无恙的家伙们来说,安晓平的确是十分悲催的。所以在几个还玩得上的朋友中,都知道安晓平不上网吧,所以徐联城才有这么一问。
不料安晓平道:“好啊,什么时候?”
这话一说,包括旁边一直注意他们的郑灵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去年那么惨的安晓平居然又有胆量去做点“惊天动地”的事。
旁边已经收拾好书包的程雷走过来,正好也听见安晓平的话,不由也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道:“行啊,瓶子,没看出来啊!”
这话听在正在收拾书包的某女生耳中顿时有了不同的含义,那个脸色立刻又增加几个红色百分点,不过没人注意。
安晓平道:“本来没打算去的,谁知道老太婆换了,那还不做点什么也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话,在今天听来十分正常,但在那个年代,似乎也只有那些“坏学生”才会说出如此对老师不敬的话,于是,几个人又惊异了。而且,收拾好书包要走了的郑灵目光复杂的看了安晓平一眼,目光中表达出了一个意思:“坏学生”。
这是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几个人的声音变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而刚刚磨蹭到最后走的郑灵临走时看了安晓平的那“幽怨”一眼正好落在这几个人眼中。别看这些人年龄不大,但一个个比起那些死学书本的呆子们不知精明了多少倍,更何况又是少男们心思最敏捷的年龄,那眼光贼着呢。
半美女临走一记幽魂眼,虽说龅牙真的有点暴殄天物,但总体上还是大美女啊,也是众多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的偶尔那个的对象,平时的关注也不少。这么一个明显的动作,几个人看向安晓平的目光更加的不同了。
徐联城吹了声口哨:“瓶子,没看出来哦!”其他几个人一听,有戏,立刻围拢上来,“真假的?”这个年代的学生,其实内心的世界已经无比的敏感,很多事情他们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可能嘴上不说什么,但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哪怕是那些平时看起来似乎很大大咧咧的人,当他一个人独处时的沉默便会告诉人们,这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或许他们还很年轻,但他们没有傻子,只有你不知道的敏感和笑容下的沉默。说话的时候都学会了含蓄和无厘头的跳跃,比如不问何事,直接问是真是假,几人盯着安晓平的目光宛如再看一个稀罕的动物。
安晓平虽已不同以往,但怎么说也还是安晓平,那个同样沉默敏感而又腼腆的人,不过根据后世无数的事例,安晓平此时却是比较淡定地道:“什么呀,还没上手呢。”
却是没有否认,这个时候否认绝对是承认,而且会引起无数的后续谣言之流,倒不如似乎是直接的承认,反而不管信不信几乎就当个笑话趣事,却是不用担心别的让人头疼的谣言了。这个年代,安晓平倒已经是不在乎这些小孩子说什么,但要是给同桌带来什么无妄之灾未免太过不好,所以便有如此一说。
果然,几人听他这么一说,调笑了两句便不再纠缠此事。商议好了下午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新的一天啊,新的时代呐,哦不,是旧时代的新活法。开始了啊。
安晓平背上书包,无论如何,那真是永远的初中,永远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