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接着说一说在那个时代文化传播中的一些难处。
之前说到当时的文字载体还主要是靠笨重的简椟,想要得到书卷的人往往只能是靠借阅和抄写,这本来就是一件相当劳时费力的事。而且在抄写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抄错字或是抄错意思的情况……华夏文字有这么个很奇妙的地方,就是有时候一句话,只要在标点符号上稍稍的出点错,这句话往往就会变出截然不同的几个意思。
如果人是这样到也罢了,但是在这里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士族阶层对知识与文化传播方面的控制。
华夏历来都讲究“士农工商”这样的社会阶级,其实往上还有“天子”、“诸候”、“大夫”,不过一般都不会与与士农工商并论。而在“士”这一个阶层原本是最低一级的贵族,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渐渐的变成了平民阶层中的第一阶层,再到汉代时期就形成了所谓的士族地主阶级。
而所谓的“士族”,他们的专职工作就是读书当官,换言之就是士族的手里掌控着知识,掌控着文化传播和舆论,更进一步则是掌控着成为官员并且从政获得权力的途径,同时也绝不允许其他的阶层插手到他们的这一块里面来。原因是……说得不客气点,读书学文化是他们的利益之根本所在,是他们吃饭活命的东西,哪能让别的阶层来分享?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原因,士族们对于文化知识传播方面的事情是看得很紧的,这种情况到是与许多古文明体系中祭司一系的传承很严密的情况相似。连带着的,那个时期的知识与文化的传播就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可能到这里有人会说这些和张仲景有什么关系?那些士族就真的能控制知识?就算是能控制,张仲景写的是医书,又不是和当官从政有关的经史典籍,士族会对这个有兴趣?
但是别忘了,当时的文化传播基本上都是要靠士族来进行,而张仲景写的书也只能是士族中有兴趣的人会收录下来并且传播出去。一般的平民百姓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就算是想学也学不了。而这些士族又不全都是傻蛋,总有人会明白张仲景编写出来的医书如果掌握在自家家族的手里,会给自家家族带来多大的名望和利益?
然后又会有人说。士族再想控制又能怎么样?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还不是一样的流传下来的吗?那这里就要再提醒各位一句,后世所流传的《伤寒杂病论》其实是并不完整的残篇。据史书记载,张仲景的著述除《伤寒杂病论》外,还有《辨伤寒》十卷,《评病药方》一卷。《疗妇人方》二卷,《五藏论》一卷,《口齿论》一卷,可惜都早已散失不存。至于为什么会失传,十有八/九和士族的知识控制脱不了关系。
(pS:以上多少有些瞎扯,别太过较真。)
张仲景自己也是士族阶层,对这一类的事情本身就明白一些,只不过不会明白的那么清楚而已,只是简单的担心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要是没能流传出去的话,那就与自己编写医书想多救助些百姓的愿望不符。而陆仁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婉转的说了一通之后,张仲景便不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许久过去,张仲景这才抬起头向陆仁道:“陆仆射,你此番来到老夫这里,想在回想起来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来拜访老夫的吧?”
陆仁点点头。
张仲景环视了一下书房里的简椟卷宗,又一次的沉思了许久之后才道:“难道说,陆仆射也是在觊觎着老夫编写出来的这些医书?”
陆仁再次点头:“算是吧。”
张仲景脸色一变,但最后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若是旁人觊觎,老夫死亦难安。但若是陆仆射觊觎,老夫多少到是能放得下一些心来。至少落在陆仆射的手中。多少还能多救治一些病患百姓。”
陆仁这个时候却笑了笑:“先生是不是以为在下是准备把这些医书据为己有之后而为己牟利?”
张仲景眼光稍稍一亮:“陆仆射此言何意?”
陆仁又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从大袖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解开之后取出了布包中五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了张仲景……没错,是纸制线装的小册子。只不过这五本小册子真的很薄。最多也就二十几页。
汉代已经有纸,自然也早就有过一些纸制书册,对张仲景来说也并不陌生。而张仲景这时好奇的接过小册子,仔细一看却是五本一模一样的《本草》,二十几页纸上面记载了十余味比较常见的药材,而且都绘有相应的图样。
不过张仲景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陆仁就笑着向张仲景提了个醒:“先生就没有注意到这五卷书册上的字、图都完全一样吗?”
张仲景被陆仁这一提醒,这才注意到这五册《本草》上面的字体与图样什么的都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而在稍一愣神之后,张仲景就意识到了什么,惊讶万分的向陆仁道:“这、这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仁笑着道:“先生,我虽然行商牟利,但做人的底限还是有的。什么样的钱能赚,什么样的钱不能赚,我心里还有个底。不错,我是可以制作出大量的纸张,而且有一技法可以轻便快捷的拓制出许许多多这样的书册。我承认,书册我拓制出来之后自然是要拿去卖钱,但先生你也应该明白,我如果不赚钱就会没有钱去购制原料、聘请工匠、制作书册,那样的话我就算是送了几千册的书卷出去又能翻起多少浪花?
“就如同先生你一样,你如果一味的只顾着给患者赠医施药却不顾及自身,那么你只是为了救助少数的几个人,却忘了还有更多的人还等着你去为他们医治。或许取利一词说出来是很不好听,但有些时候我们也的确是需要一定的利益,让我们能够支撑下去,才能让我们想流传的东西流传得更为广泛。”
许多清高的人士很讨厌谈钱,张仲景也算得上是这样的清高人士,但在这个时候张仲景却被陆仁说动了心,毕竟清高归清高,张仲景还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再稍作思索自然就想明白了陆仁这番话里面的道理。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样,他编写出来的医书如果能够大量的印制成这样的图册,能够让想学医的人只消花上一点钱就买上一本,进而流传于世,让天下百姓多明白一些医理而少受一些巫术荼毒或是恶德医者的盘剥,这也正合张仲景的心愿。
这边的陆仁混迹了那么多年,这点查颜观色的本事要是还没有,那陆仁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眼见着张仲景目光闪动,陆仁知道张仲景有些动了心,知道自己可以把接下来想说的话给说出来的,当下便向张仲景深施一礼道:“先生,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我这次到先生这里来,是想请先生到夷州那里去。”
“夷州?”
陆仁的名头大,张仲景虽然隐居在家,但多少也因为陆仁的关系听说过一些有关于夷州的事,不过这会儿听陆仁开了这样的口,仍不免有些惊讶:“陆仆射想要老夫去夷州作甚?”
陆仁不紧不慢的道:“实不相瞒,我在海外建起了村镇,一开始的时候本来只是想避世隐居,可是慢慢的我收容了很多躲避战乱的流民百姓。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一开始我还能凭借着我粗通的这几分医理应付一下,可是随着户民渐多,我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所以就起了请先生去夷州定居,为我那里的百姓医治病患的心思。
“可是我也知道先生之心意在天下病患,只是把先生留在夷州的话多半会不合先生之意,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方法,好让先生能够安心的在夷州住下。先生到了夷州可以在医治百姓之余,安心的编写医书,书成之后我自会将先生著作销回中原。”
这番话说出来,可着实是让张仲景呆愣了好久好久都没能回过味来。
陆仁见张仲景愣在了那里,想了想之后又接着抛出了诱饵:“除此之外,我还有两年事想请先生去做,一是我想在夷州建立医馆学校,请先生去那里传授医术,二是我手上也有不少当初为官时所收集到的医理药理与一些我的行医心得,希望先生能把那些医药之法也都编入先生的医书之中。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张仲景稍稍的回过了些味来,讶然道:“陆仆射你的行医心得?”
陆仁点头。其实他哪有什么行医心得?说白了都是抄的。不过陆仁知道他抄来的那些东西对张仲景肯定有用。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几天陆仁没少和张仲景谈论医理,在陆仁做足了准备工作的情况下,张仲景可没少被陆仁忽悠……
说忽悠可能有点过份,毕竟陆仁说出来的东西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在张仲景的眼中,陆仁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粗通医理。而张仲景偏偏是个对医术有着执着追求的人,希望能学到更多更好的医术来帮助更多的人,所以说陆仁的“行医心得”,对张仲景可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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