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李世民深深磕头道:“世民感念圣人体恤之恩,然圣人业已年迈,世民岂能忍心离开圣人另寻他处?”
李渊听到李世民居然因想留在自己身边拒绝这样的好事,不由老怀大慰,颇显豁达的笑道:“无妨无妨,朕前段时间吃了玄智寺主进献的人参果,再活个十来年应该没问题,况且现在皆是我大唐天下,东、西两都道路也不算太远,朕若是想你自当前来洛阳,何须悲伤。”
李世民心有定计,也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言道:“既然此乃圣人美意,儿臣也不便拒绝,自当遵命,然临行之前,儿臣有一事堵在心头已久,今夜不得不说。”
李渊点头言道:“你我父子,有何事情但说无妨。”
李世民咬了咬牙关,拱手言道:“圣人,李建成李元吉二人不仅对儿臣包藏祸心,更是对你也大不敬。”
闻言,李渊有些不悦,冷声道:“建成元吉乃是你的兄弟,何须如此出言中伤?”
“圣人你有所不知。”李世民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脸凝重的开口道,“其实长久以来,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欺圣人你政务繁忙,多番进入后宫走动,与不少嫔妃有染,更与张婕妤、尹德妃俩人明目张胆的**后宫,俩人所生下的李元芳、李元亨二人更非圣人之子,而是李元吉、李建成的野种,可惜圣人你一直被她们蒙在鼓里不得而知,儿臣今日斗胆禀告此事,请圣人一定小心。”
“什么?”霎那间,李渊惊得从龙床上站了起来,就连原本搭在身上的薄被掉在地上也浑然未觉。
宁玄智也是忍不住一阵捂脸,暗忖:“秦王啊秦王,你造谣的功夫真是太厉害了,李渊岂会忍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果然,李渊勃然大怒,切齿痛骂道:“混账!那两个逆子居然胆敢这样对待我?如此行径与杨广那畜生有何区别!世民,你所言是否属实?可有确切证据?”
李世民从容不迫的言道:“儿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句句实属,圣人倘若不信,请立即召见李建成、李元吉前来,儿臣愿意与他们当殿对质。”
见到李世民这样信誓坦坦,且还愿意与二人当殿对质,也容不得李渊不相信了。
没有男人愿意看到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更何况是大唐皇帝李渊。
故而,李渊咬牙切齿的言道:“速速传召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前来,另召裴寂、萧瑀、陈叔达也一并三人前来。”
裴寂和萧瑀乃是当朝宰相,至于陈叔达则是礼部尚书,显然一经坐实李建成的罪行,李渊便要当场拿下他了。
闻令,内侍急忙前去传召。
李渊神色铁青,剧烈的踹着粗气,见到仍矗立在殿中的李世民,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心烦,吩咐道:“在李建成和李元吉没有到来之前,你也不许离开皇宫,就在外面待命。”
“诺。”李世民拱手应命,这才带领着宁玄智退下了。
然李渊和李世民不知道的是,时常他俩一番对话已经被他人听见了。
今夜李渊颇有雅兴,加之龙虎精神,召来张婕妤伺寝。
张婕妤乃李渊内宠,在李世民攻克东都洛阳之时,张婕妤为父亲求高祖想要山东之地数十顷,但是其地已被秦王李世民分给李神通,所以无法交给她。
张婕妤怀恨在心向李渊告状李世民,李渊大怒,责备李世民,认为自己的敕命不如李世民的敕命。
李世民据理力争,此事也就不得了之。
于是张婕妤与李世民就有了矛盾,在政治上与尹德妃支持李建成、李元吉。
时才宫人前来禀告李渊的时候,张婕妤故作睡觉,其时已经转醒。
待李渊披衣而去,她也悄悄起身尾随前来前殿,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听到了李世民状告她和李建成有染的事情,登时就吓出了一声冷汗。
作为帝王身边之人,张婕妤也算是见惯了刀光剑影,心知李世民说出此话无异于是准备要将她置于死地,顿时又是愤怒又是惊恐,连忙吩咐一名亲信内侍急忙前去东宫面见李建成,将李世民密奏的内容告知他知晓。
另一边,李世民与宁玄智俩人离开了李渊寝宫,立即径直前去玄武门。
玄武门巍峨耸立,城楼旌旗猎猎,可见东方天际已经出现了一丝鱼肚之色,偌大的启明星也在硕硕闪光,显示着即将天亮。
城楼夹室内,长孙无忌正在与常林低声交谈着,见到李世民进来立即起身作礼。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繁文缛节可免,关切询问道:“无忌,常中郎,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常林颇显兴奋的禀告道:“秦王殿下,末将假借换岗之名义,已经调换了宫内所有的羽林卫,目前整个大内除了末将亲信侍卫,其余全都是殿下你所带来的军队。”
长孙无忌颔首笑道:“多亏常中郎早有准备,我们那八百死士才全部换上了羽林卫的甲胄,有惊无险的进入了皇宫之中,只要等回李建成等人进入玄武门,我们便可关门打狗,让他们有去无回!”
“好!”李世民激动击掌,正容提醒道,“等会建成俩人进宫的时候,常中郎你一定要谨慎从事,不要被他二人看出了端倪,此事若能功成,当算你首功!”
常林感激零涕的点头言道:“秦王殿下放心,末将省得,愿意为殿下甘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点点头,转身对宁玄智沉声言道:“寺主,待会兵变杀戮四起,鲜血淋漓,你乃出家人,不如就暂居之地,不要被杀戮脏了你的眼睛,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宁玄智作礼淡淡言道,“贫僧虽则乃是佛门子弟,然也是殿下你的幕僚,在殿下你最为危险之时,怎能独自在此闲坐?请殿下恩准贫僧陪伴在你的左右,前方不管有多少斧钺刀剑、艰难险阻、断肢残臂,贫僧都不会惧怕。”
一席话说得李世民心头一热,感动地握住宁玄智的手道:“吾得寺主,真乃汉高祖得张良也!”说完正容吩咐尉迟敬德道:“敬德,就由你来护卫寺主的安危,倘若寺主出了意外,本王唯你是问!”
尉迟敬德正欲拱手,宁玄智已是摇头笑道:“无妨,贫僧略懂武功,用不着劳烦尉迟将军来守卫,倒是秦王殿下你的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贫僧之见,尉迟将军当护卫殿下你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