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间看似很长,但对于尊主级别的修士来说,已经可以算瞬息康复了,要知道荒山尊主去年被打个半死,到现在还苟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修养。
“那就好。”左凌泉闻言自然松了口气,和老祖一起往外行走。
老祖走在前面,修身龙鳞勾勒着比例完美无瑕的身段儿,背影有多惊心动魄不言自明。
但左凌泉哪里敢盯着老祖的背影打量,目光放在廊道两侧,想了想道:
“方才灵烨说,过年请前辈去左家做客,前辈照顾我这么久,若是有空的话,我确实想尽地主之谊……”
提到过年,上官老祖就想起了灵烨无懈可击的安排,想起了洞房花烛夜、碧玉破瓜时……
她忽然回身,抬手隔空印在左凌泉胸口,指尖显出金色流光。
左凌泉自然撞不进老祖怀里,正疑惑之际,就发现一股暖流涌入身体,继而四肢百骸的酸痛无力,开始迅速恢复,不过转瞬之间,体魄已经恢复全盛,精力充沛至极,感觉能把几媳妇一起收拾得爬不起来。
“嗯?”
左凌泉低头看了看,眼中满是惊讶和佩服,但“多谢”两字尚未出口,就听见老祖不夹杂任何感情的说道:
“看你闲着没事儿,再练练吧,修行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
左凌泉表情一僵,第一反应是回想自己哪说错话了,但他邀请老祖去家里做客而已,感觉没毛病啊。
上官老祖微微抬指,两个人就重新出现在了演武厅内。
小母龙幻化的敦实丫头,出现在了厅中,叉着腰面色不屑:
“哟~这才多久,又来讨打,够勤奋的呀。要不要我让你两条腿一只手外加四个指头?”
上官老祖一言不发,来到茶案旁坐下,端起茶杯,继续看起了乱七八糟的九州秘闻。
左凌泉张了张嘴,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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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家庄时,左凌泉曾起过念头,成为一名‘剑医’,把人打个半死救起,然后再打个半死又救起。
这种无聊的恶趣味,只是心中想想,并不准备付诸实践,但左凌泉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切身体会这种恶趣味的一天,而且体会的还是被打个半死又救起的那个人。
悬空阁楼一路往南,跨过中洲大漠,来到伏龙山南侧的桃花潭,用了三天。
三天时间里,左凌泉待在演武厅没出来过,和敦实丫头互殴到爬不起来后,老祖就十分贴心地施展神通,让他原地满血复活。
如果只是单纯把体魄压榨到极限倒也罢了,左凌泉自幼如此,扛得住;但扛不住的是敦实丫头的毒舌。
各种乱七八糟的嘲讽话语,三天不带重样的,左凌泉起初还碍于老祖在场,不搭理,但拳脚功夫实在奈何不了敦实丫头,忍不住就回敬了丫头一句:
“圆脸小身板,长得和豆芽菜顶着个包子似的……”
因为气得不轻,说这话前左凌泉并未细想,张嘴就出去了。
敦实丫头对此自然没生气,还哈哈大笑,对着老祖来了句:
“听见没有?他说你小时候长得丑,豆芽菜顶着个包子,哈哈哈……”
老祖神色无波无澜,对此并未回应,可之后敦实丫头下手就更狠了,显然是对这番形容有很大意见!
训练过程很痛苦,不过锤炼体魄本就是如此,高强度折磨的成效也立竿见影。
左凌泉虽然没法提升境界,但与万法皆通的敦实丫头搏杀,对敌策略、本能反应这些必须靠实战积累的战斗经验,得到了巨大提升,可以说把境界锤扎实了。
灵烨被拾掇过一次,起床后不敢再跑来观战,或许是怕被老祖拉过来折腾,直接连阁楼都不敢呆了,以处理公务为名,在画舫门都不出,硬躲了三天。
静煣看到自个男人这么惨,自然舍不得,但修行的事儿她不好打岔,只是在窗外默默看着。
三天时间在左凌泉看来无比漫长,好在最终熬过去了。
等悬空阁楼出现在千里灵田之上,已经是三天后黄昏;老祖不可能一直待在身边,把桃花尊主护送到家后,就自己回了胤恒山。
桃花尊主调理体魄,一直在三楼闭关,什么时候能出来尚未可知,因此阁楼会留在桃花潭,左凌泉想去接姜怡,还得乘坐画舫。
不过在去接姜怡之前,得等谢秋桃渡完劫。
谢秋桃炼化了奎亀神力,成功踏入幽篁的大门,尚未苏醒,雷劫便如约而至。
雷劫是修士从天地手中夺取力量,引发的天地反馈,得靠**硬抗,扛过了,体魄受雷霆锤炼,彻底掌握这股力量,抗不过就灰飞烟灭;借用外力可以削减雷劫威力避免生死道消,但借用的太多的话,体魄得不到全面锤炼,掌握不住天地之力,雷劫还会继续来。
因此谢秋桃不能躲在悬空阁楼里渡劫,上官灵烨把她搬到了灵田之中,在周围布下了阵法。
入幽篁的小雷劫,威力不算太大,以谢秋桃的身体底子,无惊无险便顺利过了关。
等到天空雷云散去,天色也暗了下来。
被白雪覆盖的田野上,谢秋桃端正盘坐,周身环绕的雾气一点点汇入体内,气息逐渐归于平稳,睁开了眼帘。
左凌泉抱着剑站在附近,见此来到了跟前,酝酿少许,却不知该用什么话起头。
谢秋桃白皙如玉脸蛋儿,没了往日的小雀斑,但也少了以前的那股活泼灵动,有些淡淡的伤感。
她先是抬头看了眼北方,才把目光转向了左凌泉:
“回九宗了呀……北边的事情弄完了?”
“嗯。葫芦打碎了,差事没出岔子,不过那几个人跑了没追上。”
左凌泉想了想,在谢秋桃旁边坐了下来,长剑平放膝上,笑了下:
“你也别担心,你爹……”
“那不是我爹。”
谢秋桃收起了盘坐的姿态,转而抱着膝盖坐着:
“我谢家祖祖辈辈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我爹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是我谢家人,怎么可能为异族所用,肯定是那群邪魔外道做了手脚。”
左凌泉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就算我爹心志不坚,我娘也不会答应。我娘可是谢家的后人,落魄世家的大小姐也是大小姐,以前把我和我爹管得死死的,经常和我们说,我们要是敢做违背祖训的事儿,就亲手送我们走;她哪天要是心智不坚误入歧途,也让我们别手软,我谢家人从来如此,宁可全族死绝,也不会给祖宗抹黑……”
左凌泉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接话。
谢秋桃生性开朗,不想在旁人面前自怨自艾,嘀咕片刻后,慢慢压下了心绪,脸上的伤感消散,露出了一个笑脸,给自己打气道:
“嘻~左公子其实不用为我担心啦,我应该高兴才是。以前以为爹娘都走了,再也见不到,现在至少身体还在,有找回来的机会嘛。”
笑得很甜,虽然有点勉强。
左凌泉点了点头,也露出个明朗笑容:
“是啊,想开了就好。”
谢秋桃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踩着积雪往远处的阁楼走去:
“这有什么想不开,无论发生什么,路都得继续走不是。不说这个了,我的小乌龟呢?这几天露头没有?”
“呵……没人的时候应该露头了,老是被团子当坐垫,小龙龟可能不乐意,昨晚上偷偷钻到了床底下躲着,可惜还是被团子找到了……”
“团子还是调皮……左公子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啊?”
“马上年关了,准备回老家过年,谢姑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去你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和我一个人回去,灵烨她们都在。”
“她们都是左公子相好呀,我跟着过去,若是被误会……唉~好像也误会不了,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和上官姐姐比不得,最多被误会成丫鬟。”
“怎么会,我介绍一下不就行了……”
“过完年呢?左公子不会一直在家待着吧?我还想去北边看看呢,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
左凌泉思索了下,摇头一笑:“过完年后看情况吧,我想去北边的婆娑洲一趟,那边在打仗,几个相熟的朋友在那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过去。”
“婆娑洲在西北边,离我家挺远的,从这儿过去,要横穿华钧洲。左公子要是真去,我可以给你当向导,不是我吹,我在华钧洲混得可开了,各大宗门都有熟人,认识的仙子不计其数,各个美若天仙!”
“是吗?……不对,提仙子做什么?”
“给左公子介绍呀,左公子不就好这口吗?”
“嗯?谢姑娘,看来你对我有所误解,我……”
“放心,上官姐姐不在跟前,我注意着呢。左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来听听,我看有没有认识的。”
“唉……”
“别不好意思,咱们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不可以聊的?其实我看得出来,左公子喜欢那种比较成熟、身段儿长相都拔尖儿的,是不是?”
“……”
“嘻嘻~看来我猜对了。”
“猜什么对,我从不以貌娶人……”
……
夕阳西下,两道人影,在田野上渐行渐远……
第二十章 夫纲不振
胤恒山在大燕王朝中部,山巅虽是临渊尊主的私人洞府,但临渊尊主从不在凡夫俗子之前摆架子,周边群山并未化为禁地,只是在云海之上布下了障眼法,以免有人误入洞府。
虽然胤恒山的风景并无出彩之处,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临渊尊主在这里潜修,已经足以吸引吸引天南海北的修士过来游赏,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仙家景点,好事之徒把其归类为‘玉瑶洲八奇景’之一。
已入冬月,胤恒山下银装素裹,不少游人在山道溪涧之间行走,衣着各有不同,具体境界很难看出,因为到了这地方,九宗长老宗主都得老老实实把自己当小屁孩,言谈更是克制,约莫就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意思。
山腰处有一座亭子,相当于临渊尊主家里的门铃,游玩的修士走到亭子就会失去折返,而想拜访临渊尊主的修士,可以在亭子里面求见。不过真正能见到的临渊尊主的,最次也是陆剑尘这种有点潜力的年轻人,其他无关闲人,在亭子里站十年半载也不见得有回应。
此时亭子外飘着小雪,身着艳丽红裙的姜怡,就好似冰天雪地中的一道火焰,安静坐在美人靠上,眺望着北方的山野。
精心打扮过的冷竹,难掩心中的激动,不时偷偷拿出镜子打量几眼,看看妆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免待会见到驸马爷,没能留下完美印象。
姜怡也精心打扮得好久,但脸上却没有小别胜新婚时的激动,反而在故作沉稳,想酝酿气势,待会给左凌泉一个下马威。
原因不言自明——分别时她还在给太妃娘娘当免费劳动力,如今太妃娘娘和她男人滚被窝的次数,恐怕都超过她好多倍了,这要是不吭声,她不真成苦主了?
不过姜怡哪怕跟着老祖修行这么久,境界也才爬到灵谷后期,和上官灵烨差得远,要怎么压住上官灵烨还是个大问题。
姜怡还没思考出个合理对策,上方的云海间就有一艘小画舫出现,缓缓朝亭子落了下来。
画舫的甲板上,左凌泉站在边缘,正在遥遥挥手;肩膀上则是肥了好大一圈儿的团子,也在摇着小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