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明白陪床丫鬟的心意,勾起嘴角笑了下;不过姜怡也明白贴身丫鬟的心思,微微眯眼看着他。
“咳”
左凌泉收起笑容,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回头看向船舱。
吴清婉弯身穿过船舱的雕花木门,撑开花伞,遮在自己和汤静煣的头顶,开口道:
“天都黑了,我明天再回栖凰谷,你们先去看看情况吧。”
汤静煣也想回临河坊看看自己的产业有没有被陈家霸占,不过外面的情况不明,她也不好这种时候办私事儿,没有多说,和吴清婉一起下船。
不过吴清婉跳下甲板前,偷偷瞄了左凌泉一眼,意味莫名,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左凌泉心领神会,撑着伞把姜怡送下甲板后,就一起往宫城外走去。
团子在船上待了两天,被上官灵烨直接喂大了一圈儿,再不爱运动也该憋得想转转了,从汤静煣胸脯上,跳到了姜怡的肩膀上。
天生异象,栖凰谷的代理宗主又给朝廷送了消息,大丹朝堂的帝王将相都有点惶惶不安,朝会昼夜不歇,商谈着各地的情况。
听闻长公主忽然回朝,小皇帝和朝臣都精神了几分;不过因为已经归权还政,跑来朝堂上指手画脚坏了礼法,百官并未请姜怡过去,只是让左寒稠过来迎接。
三叔左寒稠官拜相位,又是半个国丈,因为小皇帝执政能力尚不成熟,这几天可谓操碎了心,两天下来都没怎么合眼。
左凌泉陪着姜怡刚来到广场侧殿的走廊,就瞧见一袭宰相袍子的左寒稠,稍显疲惫的站在飞檐下等待,正和下属聊着什么。
“三叔!”
半年未见的亲眷,左凌泉自然想念,连忙开口招呼了一声。
姜怡又摆出了往日长公主的气势,不过面对左凌泉的长辈,总有点小媳妇见家长的窘迫,因此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后面。
左寒稠转头瞧见两人过来,表情便是一喜,不过马上就眉头一皱,训道:
“没大没小,岂能让公主殿下走后面,出去半年把规矩都忘了?公主殿下勿怪,是微臣教侄无方,怠慢了公主……”
左凌泉出去跑这么久,早把这些世俗理解忘干净了,见此又走在了姜怡后面。
左寒稠为官向来圆滑,这话显然是为了恭维公主,不过姜怡听在耳中也很受用。她微笑了下:
“左相不必如此惶恐,妇嫁随夫,我也不代为处理朝政了,把我当晚辈看就好。”
“不可,公主能下嫁我左家,是左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微臣若是不知感恩……”
叽里呱啦……
姜怡见识到左凌泉在修行道的过人成就后,感觉自己白捡了个天才相公,左凌泉下嫁给她还差不多。听着一大堆拍马屁的话语,她被捧得都不太好意思了,开口询问道:
“不说这些客气话了,外面的情况如何?”
左寒稠知道两人回来,必然是担心大丹的安危,开口道:
“大抵上无恙,有几个县城闹地龙翻身,但规模不大。长青山里面跑出来不少凶兽,飞天遁地的着实厉害,大的都被栖凰谷拦住了,只有些许小兽蹿进了京城郊野,缉捕司正在日夜搜捕,其他没什么大事儿……”
左凌泉安静听完,询问道:“南方四郡的情况如何?”
“那边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消息,大的问题没有,但海水不知为何变热,死的鱼直接堵塞了海岸和入海口,你二叔的船队不敢出港,估计要亏死,咳……扯远了。而后又突降暴雨,南边本就雨水多,防汛没啥问题,但也有不少房舍垮塌;你爹已经开始着手开仓放粮,撑过今年冬天没问题,就怕天气太反常,影响明年春种秋收,从而导致饥荒……”
……
左寒稠认真讲述完各地的情况后,又问了下左凌泉的近况。从姜怡口中得知,左云亭在外面闯出‘左氏双雄、卧龙雏凤’等光耀门楣的说法后,半点不信,躬身告退,回到正殿等待最新的消息送来。
姜怡听完大丹朝各地的情况,很难想象这仅仅是几个山巅人物打架造成的,她目送三叔离开后,开口道:
“山巅仙魔随手焚山煮海,不知道他们晓不晓得,有多少凡人为此受难,有多少人绞尽脑汁处理他们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怪不得九宗会限制山巅修士随意出手干涉凡人,这要没人管,都不敢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左凌泉也有同感:“所以上官老祖还是很厉害的,嗯……倘若世上无上官玉堂,不知几人称仙帝、几人称仙王,霸道强权也不是没好处。”
“哼~啥时候你能做到这一步,才是真厉害。”
“呵呵……”——
和大丹朝官吏短暂交接后,姜怡并未回宫。
姜怡喜欢眼见为实,和左凌泉一道出宫,去实地看看市井间的情况。
虽然天色极黑,但时间并不算晚,最繁华的杏花街上依旧笙歌如潮,四处可见醉生梦死的公子哥。
左凌泉帮姜怡撑着红色油纸伞,随着在街上走走看看。
团子回到自幼长大的东华城,瞧见熟悉的街景,也有点兴奋,大雨天没法到处飞,就蹲在左凌泉的肩膀上,‘咕叽叽~咕叽叽~’的叫着,听起来就像是‘红伞伞,白团团……’。
虽然才过去半年,但姜怡感觉可以用‘恍如隔世’来形容,抱着胸脯在街边缓行,如杏双眸中稍显出神,回忆着曾经微服私访时的朝朝暮暮。
因为两人都得继续修行,待在机缘匮乏的大丹很难有所提升,逗留的时间不会太久,迟早都要和上官灵烨一起离开。
姜怡这几个月和上官灵烨接触甚多,虽然被当作免费劳动力使唤,但获得的修行资源不在少数。此时在故乡的街道走了一截,起了些心思,开口道:
“大燕皇太妃一直帮我们,此次又为我们来回奔波,是不是得准备些礼品什么的?不过我们也给不了神仙钱,天材地宝更是没有,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团子“叽~”了一声,是在说“没事,鸟鸟以后多陪着奶娘”,只可惜两人听不懂。
左凌泉也觉得是得感谢一下,回应道:
“准备些土特产吧,礼轻情意重。”
“我们大丹有什么土特产?总不能送几只土**?”
“土鸡……怕是不太合适……”
凤凰起于南极之丹穴,大丹的特产其实只有团子,不过没几个人知晓,知道也送不成。
因为物资实在太贫乏,两人能想到的东西,大燕朝都有更好的,一时间有些犯愁。
左凌泉走了半天,渐渐来到杏花街正中的‘仙芝斋’外,才灵机一动:
“红花蜜的胭脂,好像是南方四郡的特产,我在大燕朝没瞧见过。”
姜怡翻了个白眼:“太妃娘娘天生丽质,根本无需脂粉点缀,从来不用这些。”
但是她穿肚兜呀!
左凌泉瞧见过上官灵烨绣着白猫的肚兜,布料可能是世间最上乘,但款式有点偏保守,根本配不上又大又软的白团子。
不过他肯定不敢再送上官奶奶肚兜,当下也不好明说。
好在姜怡脑子活络,很快就联想到了仙芝斋另一样特产,脸色稍微红了下,转身走进三层高楼,开口道:
“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顺眼的。”
左凌泉心知肚明,自是跟着进去,不过心中也有其他打算婉婉的几件肚兜都穿半年了,没处买穿的颇为珍惜,怕他揉坏了,平时修炼都舍不得拿出来,只有奖励他的时候才会穿穿;而且配色也太单调,演被迫受辱的女师尊,应该比较竟端庄的黑色,但婉婉的小宝箱里根本没有,是得重新添购个十几件。
姜怡以后也不能少,十几件恐怕都不够……
还有煣煣……
因为街上下着暴雨,仙芝斋里客人不多,伙计都站在各处休息。
左凌泉收起雨伞,和姜怡一起进入大堂,站在柜台后算账的女掌柜眼前一亮,直接开口道:
“哎呦喂~稀客,左公子快请进……”?!
姜怡听见这热情地称呼,微笑的表情就是一凝仙芝斋可都是女人用的东西,来的男客人也是给女人买东西,这都过去半年了还记着左凌泉……
姜怡瞥了左凌泉一眼:
“你挺熟呀?以前没少来吧?”
左凌泉没想到老板娘记忆力这么好,他含笑道:
“以前不是给公主买过胭脂和花间鲤吗,认识不奇怪。”
姜怡半信半疑左凌泉就只给她买过一次胭脂、一次肚兜;老板娘看财神爷的眼神,可不像是面对寻常客人。
眼见老板娘走过来,姜怡也没多想,开口道:
“掌柜,红花蜜和花间鲤,最近可有新出的款式?”
“有,本店只有客人不敢想的,没有买不着的。”
老板娘走在前面,把熟门熟路的左凌泉带上二楼,转眼看向姜怡:
“这位是?”
“我是他夫人。”
“哦……”
老板娘带着莫名笑意,又看向左凌泉:
“左公子还是要那种……嗯哼?”
左凌泉知道老板娘想说‘骚’一点的,他连忙接话道:
“好看些的,不用计较价钱。”
老板娘心领神会,“明白!我们的绣娘最近新设计了一款,号称‘三步斩男’,公子肯定满意……”
姜怡眼神有点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抓到实际线索,当下也没多言……
第五章 三步斩男
三更半夜,该睡的人已经睡下,该醒的人依旧醒着。
宫灯在雨夜的飞檐下摇曳,昏黄光芒照亮了庭前枝叶落尽的老树。
撑着油纸伞的男女,并肩翻过宫墙,回到了静悄悄的福延宫里,脚步很轻,以免惊醒了睡下的宫女,又爬起来伺候人。
姜怡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出门也是微服私访,极少出去逛街;如今有男朋友陪着,逛着逛着就停不下来了,把家乡的胭脂水粉、首饰衣物都买了一遍,若不是左凌泉带着玲珑阁,估计两个人都拿不完。
团子本来跟着出去遛鸟,结果可好,看了一晚上花花绿绿的衣裳、首饰,一口热乎的都没吃上;此时困得不行,蔫儿了吧唧地趴在姜怡肩膀上,变成了摊开的扁团子。
姜怡的兴致倒是很足,回到自己的寝殿,又开始继续盘问;
“左凌泉,你老实交代,到底去过仙芝斋多少次?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两人在仙芝斋的二楼挑选肚兜时,老板娘一直和姜怡交涉,左凌泉在旁边喝茶揉团子;老板娘虽然说得很保守,但引人遐想的暗示依旧不在少数。
姜怡已经是女人了,有些话自然听得明白,觉得左凌泉以前肯定没少和老板娘打交道,出门后就开始追问。
左凌泉对此自是回答:“以前就买了些肚兜、胭脂,也没去几次,大部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是五哥买得,我只是出银子的冤大头。”
“左云亭买了大部分,不还有小部分乱七八糟是你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