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应该幻化成一个老太婆,这样才显得更慈悲。
花袭怜木偶一般听从苏瓷儿的话,她让他坐,他就坐。
小少年坐在一个破板凳上,屋子里没有梳妆台,苏瓷儿从储物袋内取出一个小镜子,让花袭怜拿着,然后自己掏出一柄梳子给他梳发。
这是苏瓷儿的私人镜梳,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她从来就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梳子是苏瓷儿托莫城欢制作的生发梳……现代年轻人脱发那么严重她必须要提前预防一下。苏瓷儿想起自己在蜘蛛洞里被花袭怜叼走的那口头发就心痛。
镜子是苏瓷儿自己无聊粘的小靶镜,原本的小靶镜光秃秃什么都没有,就跟原身一样高冷不给人亲近,可现在上面多了很多亮晶晶的小碎钻。
虽然说一克拉以下的钻石都是碎钻不值钱,但是它亮晶晶的好看啊!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不值钱碳物质呢?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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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花袭怜的头发又细又黄,再加上长久的不洗漱,所以都是死结。
苏瓷儿用梳子努力地梳,花袭怜的小脑袋跟着梳子上下左右地扯,像个任由她摆弄的破娃娃。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后面一脸认真的苏瓷儿,双眸微眯。
“刺啦”一声,苏瓷儿看着梳子上被她硬扯下来的那团黑黄交错的头发,心虚的取下来藏进衣兜里,然后紧张地查看花袭怜的头顶,发现没有特别明显的秃头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后妈实在是不好当啊。
“你这个头发太难梳了。”苏瓷儿开始甩锅。
她本来就是个手残党,不出门的话自己的头发都能一个星期不梳,马尾从来没有扎正过。
苏瓷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花袭怜的头发梳通,然后衣兜子也被强梳下来的断发塞满。
幸好花袭怜发量多。
面对小镜子里小少年阴测测的视线,苏瓷儿狡辩道:“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打薄!”说完,苏瓷儿赶紧扭起他的头发准备给他来上一个漂亮的高马尾,然后又想起来自己是个手残党。
嗯……披着吧,好不容易梳通的。
折腾了这么久,苏瓷儿觉得有点饿了。
虽然她的身体已经辟谷,但是灵魂没有。一日三餐,人间美味,火锅、炸鸡加奶茶,哪个人类能抗拒呢?
反正她不能。
苏瓷儿将视线落到小小的花袭怜身上。
小少年坐在破板凳上,注意到苏瓷儿的目光,立刻微微蹙起眉。
女人漂亮的红唇缓慢张开,然后吐出两个字,“饿了。”
花袭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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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个女人,一个男童,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终于,花袭怜道:“所以?”
苏瓷儿眨了眨眼,“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这是花袭怜的噩梦,在这个噩梦里,他会饱受寒苦和饥饿。即使他身上穿着厚实的狐裘,肚子里塞满了食物,也会觉得寒冷和饥饿,这个噩梦不会放过他。所以吃或不吃,穿或不穿对于花袭怜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可苏瓷儿不行,她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觉得人生没有希望。
“累赘。”小少年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苏瓷儿:……什么玩意?
后妈真难当!
“我不管,我要吃!”
花袭怜:……
面对女人的无理取闹,花袭怜选择无视,不想女人出阴招,“你不给我做,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出去果奔。”
花袭怜:……
黑莲花要脸,黑莲花黑着脸推开门出去了。
苏瓷儿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床新被褥往床铺上一铺,然后快乐的哼歌,“哦,天公不作美,我躺在床上睡,无聊的世界,因为我又添了一顿累赘~”
刚刚走到门口的花袭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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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儿躺在床上刷话本子,闻到外头传来的面条香。
哇,好怀念呀。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一道粗犷的男声夹杂着风声传过来,“谁让你用面粉的?还有腊肉!你个小兔崽子,一天不打就皮痒!”
苏瓷儿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披着斗篷出去。
铺着厚雪的院子里,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身穿半旧袄子,手持粗木棍,直接就要往花袭怜身上招呼。
苏瓷儿赶紧取出自己的登山杖扔过去,男人脚下一绊,连人带棍摔在雪地里,半天没有爬起来。
“不过用你一点面粉,至于吗?”没有经历过饥荒年代的苏瓷儿虽然也有节约粮食的美德,但确实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了一点粮食、米面而如此苛待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苏瓷儿猜测这就是那位传说中刨腹取出花袭怜的猎户了。
正巧此时,听到声音的农妇从屋子里面奔出来,她看到摔在地上的猎户,咋咋呼呼的一路喊过来,一脸大惊失色地将猎人从地上拉扯起来。
“怎么回事呀?当家的。”
“那小兔崽子偷面粉和腊肉!”
农妇的脸也立刻跟着拉下来,苏瓷儿随手抛出一锭银子,“喏。”
猎户这才注意到苏瓷儿。
雪色白皙,美人立在雪地之中,一袭纯白斗篷,比雪色更加诱人。
猎户一时看痴。
花袭怜站在她身后,看到农妇趴在地上捡银子,再看一眼神色痴迷的猎户,他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去盛面。
农妇捡好银子,贴着猎户的耳朵将苏瓷儿买花袭怜的事情说了。
猎人回神,面露怀疑,直到农妇将自己贴身藏着的银钱翻出来给他看,猎户这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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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妇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少,花袭怜做了一碗腊肠面,也没什么蔬菜,幸好小孩手艺好,毕竟是天花板级别的幼崽厨师。
简简单单一碗腊肠面都做出了五星级的味道。
苏瓷儿意犹未尽,不过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吃,晚上容易积食。
在苏瓷儿吃东西的时候,那位农妇一直在找机会与她说话,似乎是对她很感兴趣。
“听小姐口音是苏州人士?”
“嗯。”哇,这个面好有劲道。
“小姐家住哪里?怎么一个人出来?这深山老林的可不安全。”
“所以住一晚就走。”苏瓷儿嫌弃农妇聒噪,赶紧吃完将人请了出去。
农妇似乎意犹未尽,还想与她说话,可因为苏瓷儿板起了脸,所以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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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面条花袭怜也没有吃上,都被另外两个闻到香味的小胖子给分食了。
花袭怜也不在意,洗了手就回到屋子里。
农妇虽然抠门,但依旧在屋内留了一盏小油灯。
氤氲灯色晃开一角,照得人昏昏沉沉,那个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花袭怜不知道她是谁,引梦人吗?不像。
难道……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人?
不会……真是他娘吧?
“把灯灯关掉。”女人嘟囔一句,嫌弃油灯太亮,把自己蜷缩成虾米躲进被子里拱成一团。
花袭怜立刻摇头,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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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苏瓷儿让农妇多搬了几张凳子进来拼凑出一张小床,上面正铺着农妇的被褥,花袭怜夜间就睡在这里。
小孩子嘛,就要多磨砺磨砺。
90后妈妈带娃日常jpg。
山上的夜总是很静,窗户外的雪越积越多,反射出来的光线也越来越强,苏瓷儿下意识把头闷进了被子里。
女人睡得酣熟,小少年却一直睁着眼,望着黑乌乌的屋子顶部发呆。
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人在走动。
花袭怜的嘴角缓慢扯开,他翻身从小床上下来,滚进了床底,这个时候,他纤细矮小的身段正适合藏匿。
那扇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御功能的小木门被缓慢推开,显露出一个壮如小山的身影来。
山上冷,猎人晚间都要饮酒,今日,他也是饮了酒,烛火摇曳之间,他想起今日惊鸿一瞥的美人。
猎人是个粗人,他久居深山,偶尔下山卖点皮货,看到的女人不多。苏瓷儿的容貌虽已经改了,但那副气质依旧将她衬托了出来。
在猎户来看,这就已经是女神级别的人物了。
酒上头,**熏心。
猎户偷摸着入了屋子,他已经想好借口,就说自己忘了,走错了屋子。像这样的女子,大家闺秀,便是被如何了,肯定也不敢声张,说不定还会自寻短见。
猎户放轻脚步,他今夜多饮了一倍的酒,脚步略有些踉跄。
猎户入门后闻到一股独属于女子的幽香,顿时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起来,心脏跳得极快,酒色上头,一股不能把持的兴奋劲充斥全身。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脸埋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头乌黑的发。
她睡得很熟。
猎户看着那黑色的发丝,呼吸一滞,满鼻带香。他颤抖着伸手,轻轻摸上那头发。
柔软如绸缎的发,跟他婆娘那头又粗又脏又臭的头发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