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枭夜宫里,聂隐头也不回便要离开,他,要追那个枭夜宫堂主。然而,刚走出两步,一阵晕眩袭来,聂隐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齐星正好赶上,看见聂隐倒下,吓了一跳,急忙向前把他扶着。
抓起手把脉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气若柔丝,心脉虚弱,这分明是一个将之死人才有脉象。
齐星当下大急,扶起聂隐,便输给他一道真气,维系他微弱的脉搏。接着,抬起他便向外走去。
……
这一梦,彷佛又过了千年。
他在墙头上独自行走,直到望见那一个秋千下,阳光明媚而熟悉的地方。他飞奔而去,那些熟悉的美丽面孔含笑地望著他,充满了柔情。
空气清新的彷佛甜到了心里,他与那女子很快拥抱在一起。
转眼半年。
周围,突然又多了许多身穿苗服的客人,一个一个地向他们道喜:“恭喜!恭喜!
幸福满足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胸膛。
玉瑶,我爱你!
他在她耳边呢喃低语,彷佛重复著当年的话语。
天地忽然暗了,黑云压顶,低的像天塌了下来,周围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温暖的喜房突然也不见了,黑暗降临大地,只有幽幽一束光,照着他怀里那满脸寒霜的脸孔。
他突然惊叫:“玉瑶?”
“我不叫玉瑶。”原本温顺的妻子,突然脱离他的怀抱,站起身来。
“小棠?”
“聂隐,你这个骗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落在那女子的手里。
向他刺去!
“不要啊~!”
翻身坐起,汗流浃背,喘息不止。
“臭小子,你鬼叫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彷佛被吓了一跳,抓住了聂隐的肩膀,急问道。
聂隐喘息著,向旁边看去,齐星坐在床前,面色紧张而带些憔悴,正盯著自己。聂隐怔了一下,向四周望去,这是一间小小的客房,摆设简陋,房间里只有普通的桌椅和一张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床上,身上盖著薄被。
他低下了头,定了定神,道:“没什麽,我做了个恶梦。”
齐星看著他,嘴角动了动,慢慢松开了双手。
聂隐沉默了片刻,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齐星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已经离开了枭夜宫,现在到了扬洲城里,这里是城里的一个小客栈。”
聂隐默默无言。
房间里突然显得很安静,半晌,齐星忽然道:“小子,你有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的?”
聂隐的肩头彷佛抖了一下,抬眼向他望去,这一个养育自己的长辈,此刻深深望著自己,可是那种眼神包含了关怀和急切。
一阵暖流,在聂隐心底里轻轻流淌着。
他又低下了头,慢慢地道:“没有,师傅。”
齐星眉头紧皱,刚想说些什麽,但终於还是忍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聂隐开口道:“我们怎麽回来了?”
齐星叹了口气,道:“那日在枭夜宫里,你刚走了几步,便昏过去了,我看到你这样子,想必是运功过度,经脉负荷堪重,所以才突然晕倒。」
聂隐沉默了片刻,道:“我这样多久了?”
齐星道:“已经三天了。”
聂隐又是一阵沉默,齐星看著他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臭小子,不要再练第二重的上邪剑法了,就算你有阴气庇护,不怕阳气过盛侵身,但你身体的经脉已经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折腾,再这样……”
“师傅!”聂隐忽然大声叫了一声,打断了齐星的问话。
齐星怔了一下,望著他。
聂隐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也不看齐星的表情眼色,只垂著头低低地道:“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齐星咬了咬牙,站了起来,看了徒弟许久,终於转过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对著聂隐道:“臭小子,你要找那些人麻烦,老头子我说什么都会帮你的了,你就好好养伤,不要再勉强了!
聂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彷佛没听到一般,齐星又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几个送茶水的小二来到,齐星和他们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後他们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聂隐慢慢抬起头,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在枭夜宫里穿的衣服,想来也没人替他换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床头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是夜,两道身影落下。
僻静官道中只剩下了段非和面蒙黑纱的那个神秘女子。
“萧弱水,这次没有你,看来老子得栽在聂隐手上里?”话才出口,段非忽然又自苦笑,笑容中几番酸涩:“都怪我大意,辜负了宫主的期望。”
被段非称做“萧弱水”的神秘女子,蒙着面纱,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丝裙,在这个夜里,几乎便如幽灵一般。她淡淡地道:“你不要这样,义父他不会责怪你的。”
她的声音回荡在官道之中,幽深飘荡,虽然轻柔,却带着一分寒气。
段非合上眼睛,眼皮下,一双眼珠正在微微颤抖。
半晌睁开,带著一丝哀求的意思,向黑衣女子道:“萧弱水,你是宫主的义女,又是寒夜堂堂主,如果你给我说句好话,说不定宫主真的不会责怪我。”
黑衣女子立刻摇头,道:“不成。”
段非哀声道:“萧弱水,算我求你了,我们好歹都是孤儿出身,你就算帮我一个忙吧!”
黑衣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段非,你不是不知道义父为阴之卷所带来的创伤已经变得脾气暴躁,若我贸然为你求情,义父愤怒,我必难以悻免。”说到这里,她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嘲笑,道:“别怪我无情,你这次任务失败,义父虽不至于当面责怪你,但是,日后你再行差踏错,我也保不了你。”
段非怔怔地站在那里,额上冷汗涔涔,半晌才道:“可是、可是,宫主他……”
黑衣女子皱了皱眉,摇头道:“段非,你清醒一点,平日里你不是这麽糊涂的。宫主平时待你不薄,这次以后,若你能将功补过,说不定能免于更重惩罚!”
段非下意识地咬了咬苍白的下唇,良久,却也不见他有什麽反应。
黑衣女子看在眼里,彷佛也有些不屑,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秀发,低声道:“没事的,你别担心,义父说过,再过不久,他就会着手铲除武林正道,一统江湖。或许你在聂隐的事上帮不了忙,但其他事,你总不会不知道怎么办?”
段非惊喜地连连点头,忽然间他抬起头来,抓住黑衣女子的手,急切地道:“萧弱水,我知道你早就练成阴之卷武功,虽然不及宫主,但和我联手,说不定能从聂隐手里抢回阳之卷,这样,我也好向宫主交代。”
段非还怀着一线希望,因为,他还是不敢,不敢面对枭夜宫主对失败者的惩罚。
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下,目光轻轻移开,望向官道的尽头。
段非又叫了一声:“萧弱水!”
黑衣女子彷佛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不能,我们两个一起或许可以对付聂隐,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魔人呢?”
“?”段非茫然地看着她。
“聂隐身边的白发男子,正是他师傅,齐星!”
闻言,段非脸无血色。
黑衣女子无奈苦笑,只是笑容藏在那黑纱之中,谁也看不见,就像谁也看不见她的深心处里,那阵阵荡开的涟漪。
PS:三千弱水(男)饰演:萧弱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