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车祸让她瘦了一圈,结婚前合身的衣服现在再穿都变得宽松许多,在风中吹拂着,就仿佛随时都能把她吹走。
霍北念收回视线,走到路灯下将燃了一半儿的烟直接摁灭后丢到垃圾桶里。
简穆看着他丢烟蒂的动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觉得霍北念丢得不是烟蒂,更像是想要将她当成烟蒂丢到垃圾桶里。
毕竟,对于霍北念而言,她就连垃圾都不如。
霍北念给杨煜一个眼神,漠然的扫向还在车上的司机,随后又将目光投到简穆的身上,冷冽道:“你跟我来。”
简穆瘸着腿跟着霍北念回到别墅,霍北念没有开灯,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两条修长的长腿叠交着,路灯照射在他的脸上,简穆看到他面无表情的垂眼。
眼底却隐约暗潮涌动着,简穆知道,他并不没有表面透露出来的那样冷静。
“谁允许你私自离开医院的?”他的眸子里,深沉而愤怒,“谁允许你回来的?”
简穆倒吸一口凉气,抖着唇瓣开口:“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只是回来拿个东西……”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霍北念恨她恨成这样,但看到霍北念的眼神,她不由得发着抖,就连说话都不由得降低了声音。
他看到她从正开着的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刻,心中有着说不上来的怒气,却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打算要将她掳走的人。
“你要是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就早点说,我犯不着让人再救你!”
闻言,简穆猛地抬起头,随即对上他那双从未离开过她的漆黑双眸,更明显的感觉到他冰冷的容颜覆着一层冰霜。
她抿着唇,却无法做出任何解释,霍北念的怒气跟冷漠将她整个人淹没,让她就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又或者,她能做出什么解释?再多的解释,霍北念也愿意相信她。
简穆无法控制自己的自嘲笑了声。
霍北念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朝着她走来,在黑暗中也能尊重的钳住她的下巴:“我的话就这么可笑吗?”
简穆看到他眼里的费解,很想笑,可被捏住的下巴却动弹不得,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霍北念嫌弃似的甩开她,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简穆,勾起一抹讽刺:“你不是好了吗?明天正好是周一,你回公司上班。”
简穆以为她听错,霍北念居然还愿意让她回去上班。
“你用身体换来的那单生意签约了,以后就由你跟进,要是砸了赔钱了,就让简氏来负责!”
“凭什么?”简穆几乎是吼出声的,“我已经嫁给你,冠上霍姓,凭什么我做错事还得让简家帮我善后?”
霍北念眼神深邃,微微一偏,就落在简穆的身上,嘴角弯起一抹冷笑:“简穆,需要我再提醒你,你不配跟我谈条件这件事?”
是的,她不配了。
从霍北念以为她丢下他自生自灭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跟他谈条件。
“反正你跟陆绎的关系那么好,也算是老熟人了,接下来的合作应该很愉快。”霍北念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怒气,还带着一丝讽刺。
简穆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浑身僵硬着,含着泪水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霍北念,咬着牙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才终于知道霍北念怎么会还愿意跟路易斯合作,原来不过是想要让她难堪。
简穆忍着脚上的疼,将委屈的泪水憋回去,一字一句地问:“让我难堪,对你而言是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不置可否。”霍北念轻松一转身,双手一抬,王者般的坐到沙发上,轻轻的往沙发椅背靠去,抬眼看向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简穆眼睛一亮。
“当我认为你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你的成败关系着简氏的存亡。”
简穆再一次僵住,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却还是没能得到霍北念的一丝怜悯,他甚至带着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此刻绝望的她。
简穆,你心痛吗?那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痛,我比你痛百倍!
霍北念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将简穆往他的身边逼走,他们将会离得越来越远……
——
这天晚上,简穆没再回医院,腿上的擦伤也只能用医药箱备着的医药酒精淋上去消毒。
酒精对着伤口浇上去,简穆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火辣的疼痛感,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感觉,就仿佛淋上的并不是酒精。
她拿着棉签将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干净,随便找了创口贴贴上就算完事了。
第二天一早,简穆换了身正装配上西装长裤,拿了双五公分的高跟鞋穿上才出的门。
脚上的伤再疼,她也得穿高跟鞋,如今的她只有装扮才能撑得起她的气势,抛下这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跟与人抗衡的。
她已经被霍北念推到最底下的位置,卑微且无助,没有人能帮到她,她剩下的只有自己撑着自己。
简穆的办公室还是在企划部,工位还在原来的位置,大家看到她走进来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仿佛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一个花儿来。
简穆顾不上这些,她要做的是等着霍北念直接给她派活儿干,可是她等了一上午,没等来霍北念的通知,反倒是等来余凛的电话。
“穆穆,你在哪里?护士说你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医院,我在你家门口,你在家就下来给我开个门。”
余凛的语气是明显的着急,这样着急的语气让简穆心里有一丝慰藉,却很快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在公司。”
“公司?你在简氏?我现在过去找你。”
余凛说完,简穆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开车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发动车子的声音,她于是赶紧说:“我不在简氏。”
电话那头陷入几秒的沉默,回过神来后,他问:“你在霍氏?你去霍氏做什么?”
简穆知道终究还是瞒不过余凛的,也没想瞒着,但一办公室的人都等着听她开口,她于是轻声说了句“我晚点再跟你说”后挂断电话。
没有霍北念的意思,她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以前认为爸妈不公开她的名字是在保护她,现在却开始生出疑惑。
这一切就仿佛是为了这一刻做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