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不忍直视的画面闪过。
沉重的战锤落地,麦卡斯神官的脑袋成了一团骨肉冗杂的碎酱。
“安息吧,懦夫!愿你在死之国有点骨气!”
对着已经死去的尸体吼出一句破骂,马绍尔主祭熄灭了战锤上的火焰,随后就保持一脚踩在尸体胸膛上的站姿提起左手的圣徽,嘴唇低声张合对已经死亡的麦卡斯神官进行了一个神术祈祷。
很快,祈祷的祷词在老主祭的口中全部念完,麦卡斯神官的尸体上微微亮起一层淡薄的白光。那光为他送葬,将这名叛教会者的灵魂亲手护送上了前往死之国位面的远路,对他已经停止心跳的**宣告出盖棺定论的长眠。
麦卡斯神官死了。
圣堂教会的一环神术,这是休伦格尔的老主祭为一个叛教者的灵魂朝死之国位面送上最后一程的仁慈,祝愿他这不争气的后辈在灵魂的国度能死得稍微勇敢一点。
送出这份祝福的时候,老主祭的内心世界恍然间有些复杂。
对正义的狂热信仰、对叛教者的刻骨憎恨、从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昔日回忆,这三种复杂交错的情绪使他心里突然间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他亲手处决了教会的叛徒,但死在他脚下的叛徒亦然是他昔日的学生。
如果说一个怯弱者在宗教领域的最高造诣就是自取灭亡,那么完全排斥人性阴暗面的纯粹正义是否还是真理?教会向世俗传达的信仰是否又是一种变相的精神高压?这种需要严格戒律来维持的崇高思想是否又真的适合凡世间所有向往秩序和善良的生灵?
一瞬间,老主祭的脑海中闪过这么几个奇怪的疑问。
伴随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的,还有早已被教皇亲口裁定为异端而逐出教会的影辉骑士团,那个异端团体现存的领袖韦尔西迪斯骑士在他的印象里犹如一根无形的刺般扎眼。
狂热的信念立马为他即将脱轨的思维拉上一把紧急的刹车,在精神层面上严肃地警告他说:“不,马绍尔,赶快停止你危险的思想,教会的理念无需质疑!”
于是,自律性地在心里自我告诫一边后,年迈的主祭狠狠甩了甩自己满头白发的脑袋,将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然后付下身伸出左手粗暴地将麦卡斯神官左臂处的教会白袍撕开,在神官的臂膀上发现了一块刺青似的暗红色印记。
牧魔教赠予圣堂叛军的于这一刻正式登上了费尔迪亚第四纪的历史舞台。
马绍尔主祭没有费恩先知先觉的未来记忆,他此时还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刺青印记可以使教会的叛徒瞒过神术领域的审核跨领域盗用神术,但他敏锐的直接在发现麦卡斯神官还能施展圣堂神术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其中有鬼。
马绍尔主祭感觉麦卡斯神官的异样可能和他眼前这块暗红色的印记有关,于是他从教会的白袍下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了神官尸体上的那小块臂皮,呼出一口不知是恼怒还是悲叹的气注视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最后一眼,然后收回踩在尸体胸膛上的脚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艾莉娅、阿罗约和雷蒙三人这会儿也已经从宽石桥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马绍尔主祭的实力令在他们亲眼所见后,使他们不得不承认自身的战斗水平还有的很多缺陷与不足。老主祭之前叫他们不要插手,但他们真没有想到这位老一辈的圣职者对麦卡斯神官的实力压制居然如此恐怖——用费恩上一世的话来形容,这无疑是一场典型的吊打。
一时间,年轻人们的心里对这位圣堂的老牧师增添了一份敬重。
当然,敬重之余,除开雷蒙似乎还沉浸在老主祭刚才展现出来的战斗技巧中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以外,艾莉娅和阿罗约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随后异口同声地对面前的老人出声道:“主祭大人——”
话声一出,精灵少女和盗贼青年同时呆滞一下。
他们两人互相侧过头看了彼此一眼。一秒钟后,艾莉娅抿着唇冲阿罗约点一下头,阿罗约会过精灵少女的意,回过头重新看向马绍尔主祭问:“主祭大人,请问教会的其他援军呢?圣安东尼大教堂的秘银骑士团还没有来吗?”
“秘银骑士团还要等上一会儿。”将纹有刺青印记的人皮揉成一团塞进腰间的皮囊里,马绍尔主祭转过身看着朝自己发问的盗贼青年回答道,“苏娅的能力有限,她开启了光耀之扉,但只能将其维持呈一个狭窄的传送隧道。”
“那教会的援军?”艾莉娅忍不住担心。
“我不是说还要等上一会儿吗?”老主祭有点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向一脸担忧的精灵少女,“我是头一批从帝国那边赶回来的先遣军,圣安东尼大教堂的高阶牧师现在应该已经传送到提亚马苟斯大教堂地下帮助苏娅扩大光耀之扉的隧道宽度,教会的后续部队会迟到一点,但绝不会旷班。”
说罢,教会的老主祭回过头往前走一步,提起左手的圣徽手链对阿罗约负伤的肩膀进行了一个神术的祈祷。
祷末,产生的白光从半空扑落到右肩的伤口上,这些淡白色的光团温柔地铺匐在盗贼青年的伤处为其恢复好损失的生命值,然后默默地在空气中消散掉了。
阿罗约感觉自己的肩膀还有点疼,但比起之前和麦卡斯神官战斗时已经好多了。
他有点受宠若惊地看了面前的老主祭一眼,嘴上犹豫地“额”了半晌后对马绍尔主祭道了声谢,然后看见这位教会的老主祭直接扛着肩上的重型战锤转过身,往另一个他们都清楚意义的方向迈出了步伐。
在那个方向,德鲁伯爵的城堡大门毫无掩饰地朝宽石桥对面的熊熊火光敞开,笔直的甬道长廊光明正大地呈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