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低头探去,梅阑面如金纸,身上被割出十几处剑伤,惨不忍睹。
“不过是些许外伤,内伤不重,死不了,这种杂鱼,杀了他我还嫌惹一身腥,小施薄惩而已。”
白影一闪,一人从窗口跃进。
浓眉大眼,悬鼻方口,相貌堂堂,只是身材太过削痩,说起话来语调尖细,令人很不舒服,“听闻前日你与他甚是威风,我寻不到你,便出手与他一试,呵……也不过尔尔。”
陆泽将梅阑安置一旁,微笑起身:“楼上动手不方便,下去吧。”
那人冷道:“你算个屁,你让我下去就下去?”
“那可由不得你。”
怕伤及梅阑,陆泽控制好力度,猛然挥出一拳。
这一拳,旨在退敌,虽只用了七分阳劲,却也有千钧之重,拳风呼啸,势不可挡。
而那人却似毫不在意,眼中竟还漏出讥讽之意。
拳至他三尺处,咚的一声闷响,那人体外骤然出现一道金色光圈,荡起涟漪,将所有拳劲全部化解。
那人仰天笑道:“就凭你,也想破我天罡霸体?不自量……”
他话未说完,一杯清茶已经当头淋下,陆泽随手将茶杯扔掉,歪头看他:
“天罡什么体这么厉害,不一样成了落汤鸡,霸体侧漏啊……”
“狗贼受死!”
那人顿时气结,怒吼一声,瞬间挥出十数拳,陆泽冷笑着将其尽数格挡,身形一转,从窗外飘出,站在外面高喊道:
“来呀,蠢货。”
“拿命来!”
白影从天而降,陆泽一言不发,挥拳迎上,双方立时战成一团。
瞬间交手几十次!
陆泽真元雄劲,且前身所习所有,皆是以快为主,快拳配上超绝轻功,当真防不胜防。
而那人拳法精妙,又有霸体功法护身,挨上几拳后也不妨事,索性抛弃防守,大开大合。
二人甫一交手,竟不相伯仲。
他俩皆穿白衣,一时间,场间只有两道白影掠闪,顾夕颜在一旁观战,竟分不出谁是谁。
顾夕颜惊呆了。
陆泽在她心中,一直是无所不能,所以无论他怎样出彩,在她心里都是理所应当,可此人又是谁?
竟与师兄不分上下!
观其衣服,未有任何内宗五峰的标志,莫非,他也是外门弟子?
就在顾夕颜瞠目结舌之时。
场间突然暴起一声巨响。
双方齐齐滑退数丈。
“嘿!你不错。”
那人甩着细瘦的右臂,纾解劲力。
陆泽左手握右手腕,缓缓晃动。
看起来竟是两人真元互拼了一记。
“再吃我一拳!”
那人眼神狂热,双腿向后猛蹬,扬起一片泥土,如离弦之箭,疾速冲来。
“再吃百拳又何妨!”
陆泽战意陡升,箭步上前,运起十二分真元,正面推出一拳。
顾夕颜视线一晃,两拳已重击在一起。
然后。
慢了下来。
那种慢,用语言描述不出,似是快到极致的慢,又似两道真元撞击,空间产生波动的慢。
恍惚间,顾夕颜竟隐约看到双拳之间荡起一圈空气涟漪。
心中大骇!
这,真的是两个外门弟子吗?
还未待她思绪完全回转。
轰然巨响,震耳欲聋。
地上被震出一个大坑,两人骤然消失。
哪儿去了?
良久。
那人从潭水中跃起,陆泽从竹林间走出。
“痛快!”
那人真元一转,浑身水气蒸腾,瞬息便已清爽干净。
陆泽摘下头上竹叶,晃着肩膀,轻笑一声,“你也不错。”
刷!
那人拖出一柄大剑,宽似门板,与他本人同高,“再试我一剑。”
陆泽擎出憨批剑,剑袍飘飘,“正如我所愿。”
两人缓步走来,威势节节攀登。
那人双手拖剑,大吼一声,划出深长沟壑,快速朝陆泽奔来,陆泽毫不畏惧,左手运起阴劲,右手举剑迎上。
两道白影瞬间重合在一起。
然后。
停住了。
一只纤纤玉手,停在双剑中间。
“够了呀。”
青衣飘飘,长发飞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正是苏幕遮。
“松开!”
陆泽瞪了他一眼。
苏幕遮没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侧首蹙眉,对那人说道:“莫要胡闹了,小卞。”
陆泽扑哧乐了。
原来这人真是卞褚。
不过苏幕遮这词儿,也太……
小便?
“你笑个屁!”
卞褚怒视他,语气不善,“师兄,你让开,我要弄死这小子,他敢把我往阴魄宗上带,我与他势不两立。”
陆泽冷笑道:“你自己被人当枪使,怪得了谁?我问你,陈双宫是谁?为何要受他指使。”
卞褚怒道:“老子哪知道陈双宫是谁?你别把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往别人身上引,谁也不能指使老子。”
“你祖爷爷卞衡长老能吗?”我同他有什么仇?又是前身惹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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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苏幕遮语气渐冷,“龙首峰监察长令,外门弟子卞褚,即刻收剑。”
监察长有监察内外弟子之职,违者必受责罚。
卞褚无奈地哼了一声,收起巨剑,“弟子听令。”
苏幕遮转头看向陆泽。
陆泽也将剑收起,问道:“他将师弟梅阑打成重伤,不知监察长如何惩处。”
苏幕遮问道:“可有此事?”
卞褚冷笑一声:“你怕不是个傻子,我太祖是戒律厅首座,我怎会不知道剑宗门规,梅阑与我,是正常比武切磋,待他醒了,你一问便知。”
苏幕遮点头,伸手朝天上扔去一枚纸鸢,转眼就消失不见。
“我已向执事厅传书,他若撒谎,必将严惩。”
陆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若真如卞褚所言,他确实无错。
“既然你二人无异议,便各自散去吧。”
苏幕遮轻声道。
“今日算你运气好,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卞褚重重拂袖,扬手扔出一枚金色圆盘,那圆盘迎风渐长,转眼便成磨盘大小,他轻身跃起,急速飞远。
卞褚一走,苏幕遮看了顾夕颜一眼,对陆泽传音入密:“我今日来,是想告之你一件事,希望你听了,能保守秘密。”
“哦,说呗。”
“冯勋检察使死了,你可能猜对了,他或许真的是阴魄宗内应。”
“死了?”
陆泽念头突涌,冯勋之死,大概是被灭口了,青岚剑宗内部,也不知道有多少股势力隐藏,一个小小的二品宗门,到底是什么香馍馍,值得如此看重?甚至魔宗都派人潜入进来。
“此外还有一事。”
苏幕遮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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