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明亮的厢房里,但见靠坐在房中那张雕花木床的床头位置的朱梓陌张了张口,声音低低地道:“可是”
如此低声说了两个字后,朱梓陌又忽然停住不说了。
须臾过去,方听得朱梓陌如是语气低沉地缓缓道:“我虽能猜到她进宫的目的也许并不单纯,可她却始终不愿意向我透露半分其中因由。不止如此,她许多事都不愿与我说但”
话至此,就见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抬眼,眸光定定地看向坐在他的床沿上的慕子儒,如是语气肯定地说道:“她不愿与我说的事,却愿意告诉你所以近期你若无事时,就多去她哪里走动走动罢”
朱梓陌想的是,虽然他无法从冷晴那里打听出冷晴为何执意要入宫但也许
和冷晴走的如此之近的阿洺
可以从冷晴那里打听出冷晴执意要入宫的真正原因!!
其实那天宫中降下册封圣旨册封冷晴为“昭仪”,还赐了“玄光”宝剑给冷晴,随后梁笙潇就登门找冷晴要一个说法的那天
朱梓陌虽口口声声与冷晴说着:“有些话,我若在场,你们难免无法说出口。可我若不在场,你们则能说的开些,便是畅所欲言也没关系,我不会偷听的。”后朱来梓陌也确实是毫不迟疑的迈步远离了,但其实
当时朱梓陌离开正厅后并没有走得特别远,朱梓陌只是走到了一个,冷晴和梁笙潇看不见他,但他却刚好可以听见冷晴和梁笙潇的声音的地方
总而言之,就是那天朱梓陌面上看似光明磊落地远离了朱府正厅,但其实
朱梓陌最后还是很不地道地藏起来偷听了冷晴和梁笙潇的谈话
而对于冷晴那日在朱府正厅里与梁笙潇说的那些话——对于冷晴说她入宫为妃,是因为梁笙潇什么都没有,没有封地、没有官职,就连一个最寻常的,可以遮风避雨的府邸都没有;而梁儒明却许她昭仪位,许她富贵荣华和无上尊荣,还封她的“姐姐”为昭华县主,赏百金,赐封地北桦省岚风县,食邑三百户,封他朱梓陌为关内侯赏百金,赐封地北桦省华阳县,食邑五百户
冷晴所说的这些话
不!是借口没错!就是“借口”!因为冷晴所说的这些话,就连朱梓陌都听出了其中的问题且是每一句都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到不是朱梓陌夜郎自大,而是朱梓陌自少年时期便开始接触朱家各方面的商场生意,到后来,朱梓陌甚至一手于暗中建立起了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当然了,朱梓陌能走到如今这“大梁第一首富”的地位,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朱老太爷朱靖的纵容与刻意为之——
若当年没有朱老太爷朱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朱老太爷朱靖在朱梓陌背后的默默支持就算朱梓陌再比同龄的孩子聪颖百倍、有心计百倍又能如何?
朱梓陌再聪颖、再有心计,当年也不过舞勺之年。一个十余岁的孩子,若没有实力强大的人在其背后暗中帮持着,朱梓陌怎么可能那般顺利地做到瞒天过海呢??
总之,朱梓陌从初涉商场至如今,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朱梓陌已纵横商场十余年。
而在这十余年里,因为朱家与他自己各方的生意之事,朱梓陌与之打过交道的人真可谓是数不甚数,且是形形色色、简直是各种人都有而朱梓陌若无点识人的能力朱梓陌又如何能将朱家和他自己的生意做起来并做大呢??
可以说,在识人这方面,通过这十余年的积累,朱梓陌虽不敢说他能一眼就看穿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品性,但若是让朱梓陌与一个人相处一段时日除非对方刻意隐瞒他的真实人品、性情,否则朱梓陌绝对能摸清对方的人品、性情如何。
而朱梓陌与冷晴相处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可说短对于朱梓陌而言,却刚好够朱梓陌摸清冷晴的人品和性情了
也正因此,关于冷晴那日所说之言从冷晴回答梁笙潇的第一句“没发生什么”起,到冷晴最后那番“从今天起,这朱府,还请潇亲王不要再踏足了。虽然圣上没明说要我于何时入宫,只说让我择吉日,可我始终是要入宫为妃的,潇亲王这般贸然登门,很容易招人口舌,于我不利”的话为止,这之间冷晴说的所有所有的话,朱梓陌是半句也不曾信的!
可是梁笙潇却信了
说起来,朱梓陌也是挺同情梁笙箫的
也许是因为冷晴曾经生活的环境与他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缘故,所以冷晴的性格脾气和他们这个世界里的女子也是截然不同的
在朱梓陌看来,冷晴的性格脾气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独断专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想自己一力扛下、打落牙齿还能和血吞回肚子里这样的性格脾气,在他们这个世界里,是作为一个男人才应该具备的
而在朱梓陌看来,冷晴作为女子,应该温柔似水、温柔且柔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事自己做主,大事与人商量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性格脾气
所以说,朱梓陌很同情梁笙潇——同情梁笙潇竟碰上了冷晴这样一个另类的女子也实属梁笙潇时运不济啊
不过比起梁笙潇这个对冷晴的话听之信之,最后甚至还因冷晴的话而吐血,险些一脚踏鬼门关的傻瓜他朱梓陌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至少在冷晴心里是有梁笙潇的位置的罢
好了,咱们话说回来——
就见,在朱梓陌的话说完后,坐在朱梓陌床沿上的慕子儒直接将双手一摊,歪头搭脑地邪肆一笑,语气分外随意地回了朱梓陌了一句:“我是无所谓啊,只要你不介意”
闻慕子儒此言,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却是当机立断地朝慕子儒甩过去一个白眼,语气有些泛冷地低声斥了一句:“阿洺!你不多舌没人当你是哑巴!”
而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闻朱梓陌此言,则是明显地有点傻眼儿,很是无法理解的模样:“哈?!这话还用我说吗??”
如此神态、语气皆纳闷地道了一句后,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又没个正形地咧嘴嬉笑道:“虽说你二人当初是假成亲,但你对那丫头什么心思,我想这朱府上下只要不是瞎的都看得出来。不巧的很,我眼神恰好没、问、题!”
话至此,前一秒还朝朱梓陌嬉笑的慕子儒又一改他面上的嬉笑神态,很是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道:“阿陌啊你说有你这尊大佛在前面挡着,我哪儿敢跟她走得太近啊!这要是回头哪天你一不高兴了拿剑劈了我咋办?你说我冤不冤?”
而这厢,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一直十分淡定地看着慕子儒脸色变来变去地自娱自乐没错在朱梓陌眼中,慕子儒刚刚的所有言行,都是慕子儒自己在自娱自乐
直等到慕子儒说完了,且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思后,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才斜眼看着仍在唉声叹气的慕子儒,语气略显鄙夷地道:“你和她走的近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吗?你见我之前有说过什么吗?更何况”
话至此,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神色黯然、语调淡漠地道:“我和她之间早就没可能了”
在冷晴这件事上,朱梓陌很清楚——若说他一开始还有那么一点儿机会的话,那么,从冷晴选择梁笙潇的那一刻起,他和她就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而作为朱梓陌的发小的慕子儒许是听出了朱梓陌那未尽的话,是以一时间,慕子儒看着朱梓陌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同情怜悯,连声音都带着隐隐的同情意味:“阿陌”
熟料,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一见慕子儒如此神态,朱梓陌当即就翻着白眼地朝慕子儒丢过去一句满含嫌弃的:“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了!!我这还没死呢你就要哭丧了?!!”
闻朱梓陌此言,坐在床沿上的,还在努力扮忧郁的慕子儒当即就忍不住咧嘴笑了,且笑得十分没心没肺:“哈!阿陌!你觉不觉得自从你遇见她以后怎么说呢感觉你整个人都变活泼了许多啊!”
闻慕子儒此言,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有些不解地斜睨了慕子儒一眼,口中不忘接话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离开太久,不记得罢了。”
这厢,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双手抱胸地看着朱梓陌,用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胡闹”的口吻说道:“编继续编我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听你编瞎话。”
“”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沉默地看着坐在他床沿上的双手抱胸的慕子儒不用说,这话肯定又是阿洺在冷晴那儿学来的!!
双手抱胸地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则完全不去理会朱梓陌的沉默,只管头微微昂着地看着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唇角带着他那标志性的邪肆笑容:“阿陌,让你承认你自己的变化有这么难吗?”
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神色淡淡地瞥了慕子儒一眼,出口的语气同样淡然:“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厢,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闻朱梓陌此问,慕子儒当即就收敛了他脸上的笑意,放下了他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又抿了抿唇后才一本正经地低声道:“成姑娘的事情知吾大哥都和我说过了”
慕子儒这句话吐出口后,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只沉默地看了慕子儒一眼,没有说话。
而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见朱梓陌沉默不语,慕子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光线明亮的厢房里很是沉默了一阵儿后,才见慕子儒又抿了抿唇,而后斟酌着言词地继续说道:“知吾大哥说,自从成姑娘过世后,你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一蹶不振。虽然后来因为二夫人的事情你还是重新活过来了,可是却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生气了。
知吾大哥说,那几年,你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你人还活着,可心却早已枯萎了一样。但自从你遇见冷晴以后,你曾经失去的生气又都回来了。你会真正的为了一个人而开心、生气甚至动怒,不再是以往那种心如死水,仿佛什么都可有可无的模样了。”
话至此,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忽地顿住了话音。
抬眼,狭长的丹凤眼略有些眯起地看着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慕子儒抿了抿唇后才又继续说道:“知吾大哥说,他其实挺庆幸当初没有执意拦着你将冷晴带回朱府。若不是有冷晴,只怕你也不会有如今的变化的。虽然你自己也许不曾察觉到但知吾大哥说,自从冷晴来到朱府后,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生机勃勃、敢爱敢恨的‘朱梓陌’了”
说完这番话后,慕子儒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垂首默然道:“对不起阿陌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其实慕子儒根本不用向朱梓陌道歉的,因为朱梓陌和成筱相遇的时候,慕子儒已经离家出走一年有余了
而成筱死在朱梓陌怀里的时候
那时候慕子儒正在九国江湖上到处惹是生非,因为闯的祸太多而被九国江湖中那些自诩正道的武林之士追杀得自顾不暇
朱梓陌是个明事理的,自然是当即就接话道:“这并非你的错,你又何须致歉?”只能怪筱儿命薄
这厢,看着靠坐在床头的神色黯然的朱梓陌,慕子儒沉默了一瞬后到底还是张口道:“知吾大哥说你一直放不下成姑娘是因为当年成姑娘是”
死在阿陌的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