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胜过千百晚的女人。张问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些期待了;他也不得不承认,好色是自己的弱点。正如静姝所说的,任何男人,来到这里,总会找到一件很有兴趣的东西。因为世间的享乐,这里应有尽有。
张问正坐在一扇窗前喝茶,等待静姝带人过来。这屋子在一栋楼阁的二楼,楼阁依水而建,从窗户看出去,尽得雅景。
玄月面无表情,和张问形影不离。张问喝了一口茶,对玄月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茶?”
玄月摇摇头道:“少爷见多识广,少爷都不知道的茶,属下就更不知道了。”
张问呵呵笑了一声。其实他虽然算作文人,对茶道也只了解个皮毛,对其中的细微之处根本就品不出味来,比如一品的龙井和二品的龙井,张问喝在嘴里就是一样的。他常常喝茶,只不过世间众人常待客以茶而已。在张问眼里,什么茶都是一样,喝喝可以让肠胃通畅。所以北方的蛮夷必须从大明获得的货物里,就包括茶,他们日常食奶制品和肉食,更需要喝茶。
张问揭开茶杯,闻了一闻,淡淡的清香,从未闻过。玄月见状又问道:“少爷品出是什么茶了吗?”
张问低声道:“没有。不过我可以断定的是,这种茶一定很贵。”
玄月听罢冷静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容,嘴唇弯成一条流线型的弧线。在张问眼里,玄月也算得上美女了。
就在这时,张问看见里边的廊道里飘过一片桃红色的影子,注意看时,那颜色已经一晃而过。
门外响起低低的说话声,但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过得一会,静姝就走了进来,依然轻轻扭动着腰,身上的儒裙颜色柔和,笑容温柔,让人感觉很温暖,很好相处。
张问看了一眼门口,说道:“你说的那个沛旋姑娘,来了么?其实我并不在意这点银子,而且心里也过意不去,你看能不能……”
这时门口出现一片桃红色,只听得一个冰凉的声音道:“瞧您说的,好像妾身很在意这点银子似的。”
张问闻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挑的美艳少女出现在门口。这少女大概就是静姝说的沛旋。张问第一眼,心里就出现一个词:尤物。
她的眉毛画的细而长,一双媚眼、睫毛向上~翘起,朱红柔软的厚嘴唇,面相说不出的妖媚。于是随即出现张问脑海里的,自然就是“妖媚”。婀娜的高挑身材,仿佛随时要爆炸一样的胸部,腰肢却只堪一握,修长的双腿,像涂了一层羊脂。
这个女人长得很高,和她身边正常身材的婢女比起来,就像鹤立鸡群,不是同一个品种。因为裙子是桃红色的半透明轻纱,那两条长腿形状看得真切,就像凭空被人拉长了一截一样。她的上身披着一件柿袖透明高领短衫,不过那件衣服是纱制的,所以几乎等于没穿,却让肌肤朦胧美丽,里面只有一件浅红色的绸缎抹胸,就像一条细布片,刚刚遮住胸前的两点,不仅露出上部深深的乳~沟,连丰~乳的下半部也露出一半。
其实,女人乳~房的下半部的形状更诱人,因为重量坠下,看起来就像涨一样,又像被挤了一般。
当然张问观察她的时候,是不可能错过腰部的,在轻纱下的腰间,她的肚叽清晰可见,镶着一枚闪亮的宝石。细长的腰部在走路的时候,就像河堤上随风摇摆的柳枝。这样柔软的腰,当它的时候,将会给男人带入什么样的美妙?
张问失神了许久,沛旋的声音才惊动了他的魂魄。她走路的时候扭得十分诱人,全身无一处不露出妖媚,说话却给人冷艳的感觉,就像冰水滴进江中。
张问笑了笑,心道一个风尘女子而已,冷艳个啥呢?好像很清高似的。
沛旋仿佛看透了张问的心思,只听她说道:“金子银子在妾身眼里,和破铜烂铁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用处。公子不信?”沛旋指着旁边挂着的金丝雀,“妾身就像那只鸟儿那样,金银对那只鸟儿何用?”
这个比喻实在是牵强附会,因为鸟儿不会花银子。不过张问并不和她抬杠,心道逢场作戏也不必认真,别人愿意装作冷艳,那是她自己喜欢,再说冷艳的女人总是更能够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这时静姝说道:“许公子身边的这位女公子,可以到隔壁的房间休息一下,我们这里的花露浴对女人的肌肤是很好的。”
有这个名唤沛旋姑娘的女人作对比,静姝那亲和力极强的魅力,仿佛已经如阳光下的灯笼一般黯淡下去了,岁月不饶人,三十多岁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年轻女人耀眼。刚才还觉得静姝保养很好很紧致的肌肤,此时好像非常松弛。
玄月听罢,冷冷道:“我什么没见过,再说这位姑娘也不是怕人瞧的主。”
玄月的冷,是杀气的冷;沛旋姑娘的冷,是高傲的冷。
沛旋只瞧了一眼玄月,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张问身上,看得张问身上直毛。张问顿时有种感觉:自己不是在嫖姑娘,而是在被姑娘嫖。
沛旋看看还不够,竟然款款走到张问面前,缓缓俯下身,闭上眼睛深深闻了一下。她俯下身的时候,胸口的两团柔软因为重量,坠成竹笋状,张问看见了桃红色的乳~晕,和身上的浅红纱衣相得益彰,张问竟然觉得呼吸困难。他压抑不住的兴奋。
张问嗑了两声,沛旋才站起身来,浅浅一笑,红红的肥美嘴唇弯成一条动人的弧线。
“我身上有什么味儿?”张问有些尴尬地问道,因为他闻到沛旋身上爽心惬意的香味,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和肌肤一尘不染,觉得自己不是太讲究,有些土气。
沛旋咬了一下嘴唇,那嘴唇诱人得比鲜嫩的桃子还让人想咬一口,然后看了张问一眼,随意的一个眼神,也让张问感觉她在向自己抛媚眼。只听得她说道:“没有脂粉味,只有股漱口用的青盐味、还有点男人的汗味。”
张问没有见过这样的尤物,因为她的全身上下太精致太无暇了,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像那笼子里的鸟儿一样养,受不得一点风霜,才能变成这个样子。她靠近之后,让张问莫名地有些窒息,但是张问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而且恢复了自信:开玩笑,男人要是这么精致,还叫男人么?所以他镇定地说道:“笼子外面的味道,是么?”
就在这时,静姝和其他侍女已经被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除了张问和沛旋这对男女,只剩下玄月一个人坐在窗前。玄月肯定是有些尴尬,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就当自己是一把椅子,或者一张桌子。
沛旋点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张问的脸蛋上轻轻抚摸。张问虽然有一种被玩弄的快感,但所幸把玩自己的是个绝色美女,他也就没有产生多少不快。
“许公子长得很好看。”沛旋说话的时候,口中喷出的香气已经让张问感受到了热量,她的脸离得很近了。
张问的喉结动了动,吞下一口口水,下面的活儿已经竖了起来,但是他依然坐着没动,说道:“很多女人都这么说。”
“咯咯……”沛旋嗯地呻~吟了一声,“你的胡须蜇得人好痒……不过你好像稍微黑了一点,指甲修得也不好,这样会给女人粗心的感觉哦。”
她的脸蛋上已经泛出了红晕,火热的眼睛直要滴出水来。张问心道:好色的妖艳女人,不要钱的妓女。他想罢粗鄙地说道:“我确实比较粗,尤其是下面这根,很好用。”
沛旋的眼睛已经出光来,隔着袍子就抓?。她笑眯眯地说道:“沛旋刚刚让妾身给许公子带句话,今日许公子在棋馆的开销,都挂在她的帐上。如果沛旋下次来,记得陪沛旋姑娘说说话儿。”
张问心道:今天果然是自己被别人嫖了,而且人家出手还非常豪爽。
静姝又说道:“许公子要是饿了,我们已经备好了各式美味佳肴,一共七十二桌供许公子选用……”
张问摇摇头道:“你们这棋馆,一共是几进的院子?”静姝道:“八进。”
张问苦笑了一下,“一天时间恐怕还逛不过来,我还得去见孙公公,劳烦姑娘带路。”
在张问的要求下,静姝带着张问和玄月去找孙隆。这院子连着院子,山石湖泊的,还有林间幽径,张问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要是这时候让他自个出去,还有点麻烦。走进孙隆所在的阁楼,张问在外面的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孙隆。孙隆又将张问带到一间密室,两人对坐了下来。
“张大人玩得可尽兴?”孙隆笑道。
张问点点头道:“人间天堂。”
孙隆嘿嘿一笑道:“不错,人间天堂。咱家是个太监,可她们能有办法让一个太监也觉得很爽……实际上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有钱或者权中的任何一样,都能满足你其他几乎所有的需求。”
张问沉默了片刻,说道:“孙公和棋馆是什么关系,钱益谦呢?”
“咱家和他们没多少关系,不过是分点银子,偶尔来玩玩。前几天咱家才知道,这里现在的管家实际上是钱益谦,所以咱家不能动他,也动不了他,张大人也动不了。”
张问点点头道:“不错,在浙江这地方,总督之下,布政使的确说得起话。那么钱益谦做布政使之前,浙直总督是崔呈秀,之前这里的管家是崔大人了?”
孙隆摇摇头道:“咱家可不知道,咱家只知道他们上边肯定有人,大伙都分了银子。钱益谦和棋馆的关系,咱家刚刚才听说,所以咱家要张大人明白,钱益谦不能动。”
崔呈秀已经投奔了魏忠贤,现在是彻彻底底的阉党;但是钱益谦却参与弹劾过魏忠贤,那是彻彻底底的东林党。这里边的关系有点复杂,不过张问很快就抓住了要害:政见是政见,利益是利益。
张问低头沉思,孙隆继续说道:“咱家给张大人想了个法子,你看中不中。有棋馆里安排,张大人又是浙直总督,提拔个官儿、照顾个商人什么的不是什么大事,几十万两军费根本不是问题,何况只要张大人也参一股,分的银子也不少。至于对付东林党,您也犯不着死盯着一个人,找一些愣头愣脑只会读书的人就行了,那样的人踢了就踢了,让他多个直名,大家都高兴。正事办好了,咱们就只管分银子,然后玩玩,等着回京便是,管那么多干甚?”
纸醉金迷的日子其实过着挺爽的,张问也不否认这点。
但是他想说:福建那边的乱贼就在卧榻之侧,不是镇压下去之后派个贪官继续收刮就可以完事。现在北边几个省常常遭天灾,就指着江南数省来支撑朝廷开支,户部不是每年都缺银子么?
在张问心里,他坚定地认为,大伙的官要当得舒坦,统治者的位置要坐得稳,还是多少应该看远一点。
不过这些话,此时张问只是在心里边想,他并没有说出来。既然钱益谦放出身份挟制孙隆,让孙隆劝服自己,那么自己回杭州找孙隆,然后由孙隆带到这里来,恐怕钱益谦都知道了。
张问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时候要是横着来,连孙隆都不会放过自己,恐怕会遭阴招。
于是张问就随口说道:“今天我只看到棋馆的一部分,挺赚钱的,恐怕浙江还不只一个这样的棋馆吧。我参一股,每年能分多少?”
孙隆脸上一喜,想了想说道:“咱家每年都能分三四十万,到这里玩儿还不用掏钱。张大人也差不多这个数吧。”
“三四十万……”张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顶咱们几百年的官俸了。”
孙隆笑道:“咱家早就说过,张大人是识时务的人,不然魏公也不会看中你。只要张大人能这么想,咱家就可以松口气了。”
张问点点头道:“可正事得先办,这样,如果上边的人同意让我参股,先预支今年的分红给我,福建那边不赶着点,还得出大事。”
孙隆道:“成,咱家给你说说。”
张问皮笑肉不笑道:“要不是孙公提醒,我这么一番胡干,恐怕连崔大人也得罪了,以后是左右不是人啊。”
孙隆抓住张问的手道:“魏公能派张大人来,咱家在浙江也轻松得多呀。”
张问的手被孙隆抓住,今天又见识了棋馆里的各种玩意,也不明白孙隆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张问的身上照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就把手抽了回来,转而拍了拍孙隆的肩膀,将事掩盖过去。
“那成,我还得去安排温州那边的事情,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儿,相互照应。”张问急着想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在这里实在没有多少安全感。
同时张问心里更加急迫地想拥有一支自己控制的军队,这样斗起来,才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