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简,你看我这把匕首怎么样?”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兴奋地拿着一把小刀跑了过来。他不远处坐着一个黑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出神的望着远方。面相是南方人的模样,却是做的草原打扮。
少年接过匕首,仔细瞧了瞧:“锻造的时候火候不够,太脆了,反而容易伤着自己。”
小男孩听不懂,不过依旧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阿简,你果然什么都懂啊。”
少年笑了笑,又将目光投向远方。
“阿古达,你又跑出来玩了!”
小男孩突然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哪里。此时一个红衣少女跑来,脸上微怒。
“阿姐……”阿古达郁闷地嘟起嘴,“我就是来找阿简帮我看一下这把匕首。啊啊啊,你别揪我耳朵,我这就去看羊,这就去!”说着,便如泥鳅一样的弯腰溜走了。
那少女拍拍手,哼了声,又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副模样有些失礼,尴尬地笑了笑:“你别介意啊……阿古达他还是个小孩子。”
“嗯,没事。”少年摆摆手,全不在意。
女子也坐了过去,偷偷瞧了那人一眼,又飞快的别过头。草原上的人风吹日晒,可旁边这个少年长的真的很好看啊。
“塔娜,你有事吗?”
“啊……我……”名叫塔娜的少女忽然结巴了一下,连忙道:“我总是见你一个人发呆,是不是在想什么。”
“我就是在想……”少年转过头,神色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塔娜只觉得自己脸上火烧一样的。那草原儿女爽朗的性子也顿时有些扭捏起来,小声道:“你在想……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去下一个草场?”
“啊?!”
“什么时候去?”
“我……我……”塔娜只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热的慌,不行了,不能再跟他说话了。
“喂,你跑什么啊!”见塔娜像避瘟神的一样跑了,少年彻底郁闷了。
没错,这位正欣赏着草原风光的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简宁。
简宁觉得自己这次是走的八辈子的霉运了!心中早就把顾繁那个坑爹货骂了几百遍!
事情还要倒退到客栈遇袭的那一夜。为了让安阳顺利离去,他便与其他侍卫留在客栈里拖住齐王派来的杀手。
眼见敌人越来越多,而他们这边每个都受了伤,简宁当即决定大家分头行事!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分开走每个人灵活机动,趁乱逃出,争取联系上毓兰驿驻在昌平的守军。
那时他已经受了伤,好在随身都带着药膏,找了个隐蔽之处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听得外面又有脚步声,想也没想,立刻钻到了一旁的马车上的草垛里。简宁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快点出城,谁料赶车的两人交谈了几句后,简宁惊得差点叫出声。
简老爹曾在理藩院做过几年,加之简宁自从身体练好后就大江南北四处游玩,毓兰驿更是来得勤,是以草原话他也学了七八分。
听了前面二人的几句交谈,简宁便做出了判断——这两个是纳鞑部来的探子!
许是那两人听到了马车上的动静,立刻拔出腰刀,朝着草垛刺去。简宁知道自己暴露,也不隐藏,直接用草原语说道:“且慢!”
那二人对视一眼,点燃了火把,就见着一个南朝打扮的男子跳了下来。
“你是谁?!”
简宁估量了一下对手的实力,觉得就自己目前这种状况吧……
“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连苍鹰使者都认不出来了吗!”
草原二人组:“……”
苍鹰使者乃纳鞑部大王的亲派大臣,相当于朝廷的钦差大臣。
“你们两个又是谁派来的?!你们可知道今夜你们差点坏了大王的大事!”
“大哥,他明明就是南朝人!竟然敢冒充大王的使者,我去杀了他!”
“且慢!”另一个倒是觉得简宁如此理直气壮,怕是真的有什么。而且他居然知道苍鹰使者这个职务。苍鹰使者是纳鞑王私设的一个职务,相当于是钦差大臣和情报人员的双重身份。
“既然是使者,可有凭证?!”
“自然是有,不过就凭你们两个,没权知道!”
“你——大哥,我看他就是个假的!大王怎么会让一个南朝人做使者!”
简宁负手而立:“这就是大王的高明之处了。我虽是南朝人,但我父母全部被南朝皇帝杀害!我入南朝境内,不必你们两个蠢货来的隐蔽吗?!”说着,又念了一句暗语。
那二人本不信,听到此句,立刻惊呆了。那是纳鞑部王庭的暗语,只有将领极其亲信才会知道。
二人半信半疑,又见简宁身上有伤,干脆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请大王定夺!”管他是真是假,带回去再说,总之也不损失什么!
不得不说草原人勤劳质朴,简宁这种忽悠术也算是成功了。而那句暗语,实则是顾繁教的。路上,二人又问了许多问题,好在简宁长期混在毓兰驿,对那边的情况也算熟悉,倒也一一应对
简同学还没有那种为了国家利益舍弃自己的这种高尚情操,虽知道旁边二人是纳鞑部派来的探子,他也没兴趣去追究他们到底打探到什么。一路上简宁都在想方设法逃出去,直接去毓兰驿给燕将军报个信,毕竟别人才是对付这种事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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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两位在简宁眼中智商不太高的草原俩兄弟,为了看住他,采取了同样不太聪明,却十分实用的招数——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珠地轮流看守!这二人倒也有几分本事,居然买通了毓兰驿的几个守将,有惊无险地出城了。
简宁看的目瞪口呆——这就出城了?!顾繁,这就是你带的兵?坑爹呢这是!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弯刀,脸色一沉:“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使者的,等到了大王跟前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等见到了大王再说吧!”
出了城,简宁便开始想要怎么能逃出去。似乎老天爷开了眼,刚在草原上走了三天,他就遇到了两个小部落火拼。本来这不关他们三人的事,谁料那俩草原蠢蛋不知为何就跨刀加入了其中一个部落。
听了一会儿那些人的对话,原来这两个部落中间的一个与纳鞑部交好,部落中几个人跟那二位认识。
简宁谢天谢地,立刻乘乱跑了。可是茫茫草原,一望无际,他倒是跑了出来可却迷路了。在草原里迷路,那就是一滴水汇进了大海,能走出来就是运气了!简宁怀中倒是有顾繁给的一张地图,可这个时候拿出来一看,简宁才知道顾大爷坑爹的程度。那能叫地图吗?!
其实这倒也不能全怪顾繁,在这个时代,地图属于国家机密文件。顾繁也是怕简宁一时兴起出城跑马打猎,不能将正本给他,便自己画了个大概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简宁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要困在草原的时候,遇到了图拉大叔一家。
“阿姐,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阿古达见塔娜一脸红晕的跑回来,突然笑了笑,“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放你的羊去!”
“阿姐,你就是喜欢他!”
见自己的心事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直接戳了出来,塔娜气的直接拿起了马鞭,追了去。
“塔娜,做什么又在欺负弟弟?”一个妇人从一旁的毡房里走了出来。
塔娜不甘心地甩了甩鞭子,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阿妈,是他先气我的。”
“你弟弟说的没错。”
塔娜一惊,顿时低下了头。
“你是草原上的儿女,他是南朝的少年。你知道阿妈说的是什么,马上咱们就要去下一片草场了,到时候他就会回去。”
塔娜没说话,自顾地跨上马,扬了鞭子跑了。
“这孩子!”妇人叹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皇宫里安阳这一“病”,着实养了一段时间。二公主倒是时时来陪她说话解闷,更多的时候是她说,安阳听着。这一次,她带来了一个比较劲爆的消息。
“你可知道上次长姐匆匆进宫为的什么?”
“是什么?”安阳坐直了身子,玲珑连忙又塞了一个软枕过去。安阳摆摆手:“你下去吧。”
玲珑见状,微微欠身:“是。”
寝殿里顿时只剩姐妹二人。二公主这才神神秘秘地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还真被你猜对了。”
“果然是和大驸马有关?”
“何止是有关,是大大的有关!”二公主立刻道,“长姐嫁过去之前,陈驸马就把家里的侍妾都遣散了。”
“这……之前怎么不知道?”陈驸马在尚公主之前居然还有侍妾?!
“你当然不知道!”
“那父皇和母后呢?”
“父皇一向不管这些应该不知道,但母后应该是知道。不过成亲前男人有妾室倒也是常理,遣走便好了,之后一心一意对长姐到底说得过去。”
安阳点点头:“长姐嫁过去后,大驸马的确是一心一意对长姐的。”近身伺候的人全部换成了太监,屋里就连个蚊子都是公的……
“一心一意什么呀!”二公主语气中掩不住八卦的兴奋,“他的那个妾室大有来历,听说是青梅竹马……”
“咳咳咳咳咳!”
“安阳!安阳你怎么了?来——”
“别喊人!我就是突然呛着了。”安阳连忙按住二公主,“二姐,你接着说。”
“你真没事?”二公主狐疑。
“真没事!你说吧,我着急听呢。”
见安阳好奇的模样,二公主大为满意,说道:“那个妾室据说并不是普通的婢女,而是他的远方表亲,原先家里也是个小官,因家道中落,便投到了陈府。后来长姐下嫁,陈府便将这人给送走了,不过也没亏待她,依旧是锦衣玉食的供着,相当于半个小姐,而且大驸马也再没跟她来往。”
“真的没来往?怕是阳奉阴违吧!”安阳忽而冷笑。
二公主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惊了一会儿,复道:“我觉得是真的。以前见着大驸马与长姐一起,他们总是开开心心的。想来大驸马是真的没与那人来往,听说当时也只是可怜那人,才收的妾。”
二公主所打听的倒也是有**分真。陈驸马对大公主是真心相待,这做不了假,毕竟二人朝夕相处夫妻二人其乐融融。而收妾也是因那人用了些小手段,故意失足落水,引得陈驸马相救,加之又是远房表亲,如此肌肤相亲,不得已才收了房。这些都是陈府私事,二公主也无处打听,皇后却十分清楚,陈驸马人品的确不错,虽有历史污点,但错不在他,不然也不会将女儿下嫁过去。
“本来这件事就此打住,可不知长姐是怎么知道了,打听到了那侍妾住的地方。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将她带了一顿,夺了她的良籍,充为官奴,发配边城!”
“等等……”安阳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事儿我知道呀!”
“你知道?”二公主纳闷了。
安阳道:“一年前,长姐曾来问我,古语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那庶民的确该死,又该怎么办?我说,庶民不好罚,但将庶民贬为奴籍,就没事了。”
二公主:“……”
“原来那时她问的就是这件事呀!”安阳觉得自己头好疼,胃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大公主将人打了,怕那侍妾将事情闹大,干脆将她弄成了奴籍,在旁人都不知情的时候,直接卖到边城!
不得不说大公主还是心肠软了点,如果直接将人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也就没事了。不过平白无故弄死一个人,也不好收场,再者大公主心肠虽狠,但也没有杀人的胆子。
“也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最近被大驸马知道了,正跟长姐闹呢。说他自从长姐下嫁后,就从没再去找过旁人。人都被送走了,为何还要对她下次毒手!长姐也知道自己理亏,便回宫找母后出主意来了。”
“哎……”安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个侍妾最后如何了?她叫什么名字?”
二公主思索了会儿,“去哪儿的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说她好像是姓柳吧。”
姓柳?!
安阳顿时微张开嘴巴,满脸震惊!在毓兰驿时她曾听紫鹃说起过,那位孟大嫂就是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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