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云又坐了下去,点燃了第二根烟,想吐个大的烟圈,可是风太大了,刚出嘴边就吹散了。
于飞云这才说道:“常志国也想调分队长,可是他干得太刺毛了,牵引个飞机都能出事,据说和他的分队长都干起来了,还有人传说他现在还没放单呢。这一中队这不可能调了。那怎么办?现在都在传秦磊要干副中队长,秦磊为什么能干副中队长,就是因为你搞的这个检查单搞得好,不光是团里,据说师装备部的部长对这个都很感兴趣。”
王含章有点明白了,又问道:“那常志国参与进来干什么?”
于飞云道:“这还不好理解啊,想出成绩呗,想摘桃子呗。等秦磊升官了之后,他顺理成章的接上了秦磊分队长的位置,接着搞检查单啊,这下领导们都说得过去啊。”
王含章恍然大悟啊,苦笑道:“这是不是突然让我离开中队,去大队部干助理的原因呢?”
于飞云道:“含章,还可以啊,还没笨到家,你走了,检查单的事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秦磊升职的事跟你关系也不大了,等大家都按照各自的心愿调整到了各自的位置,你就可以回来继续干你的机械师了。”
王含章道:“这常志国和我一起下来的,是我同学,我还是了解他的,他怎么能这么厉害,干得不好还能跨中队调整?”
于飞云小声道:“听说他跟教导员走得很近。”
王含章摇了摇头,突然说道:“特设师,你这也太厉害了,就透过这么几件事的表象,就把整个事件的根源搞得清清楚楚的?你怎么还是特设师啊,我看啊,你早该到师装备部去干主任了。”
于飞云得意了,笑道:“我是不稀得去,切,还是在中队待着舒服,师装备部的主任就那么好干?那是要负责任的。”
王含章道:“分队长有点不讲究啊,这个事他一点也不知道?也不跟我说说,特设师,还是我们哥俩儿最好。”
于飞云好像有点尴尬。
王含章道:“谢谢啊,特设师,回头请你烤肉,我回去了啊。”说着向自行车走去。
“哎,别走别走。”于飞云走了几步,拉住了王含章,笑道:“老实跟你说吧,这是秦磊让我跟你说的,中队长不让他说,他感觉不说,对你不住,所以才托我说的。”
王含章笑了,于飞云说的时候,他已经在怀疑了。以王含章对于飞云的了解,让于飞云干个活没问题,让他思考这么拐来拐去的问题,那根本不可能。果然,一诈就诈出来了。
王含章道:“特设师,不管怎么说,都是非常谢谢你,分队长那里我就不说谢谢了,得嘞,我回去了。”
于飞云道:“秦磊让我跟你说,就是让你想想办法,不能坐等着胜利果实被人摘走啊。”
王含章道:“让我想想吧,我走了。”说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骑着自行车走了。
现在已经是初春了,在南方,这个季节,已经满是绿色,甚至迎春花已经快开谢了。可是在大连,特别是在空旷的机场,寒风依然料峭。
已经是傍晚了,风突然大了起来,王含章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方向,正好是顶风的方向,他低着头、闭住嘴,用力踩着脚踏板,身子因为用力,一下偏左一下偏右。可是风越来越大,王含章感觉用力蹬了几下了,可车子好像没走几米,骑了能有十分钟,腿都没力气了,他甚至想下来推着走了。
不行,我就不信了,王含章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就是这一点风而已,你看我这不是在前进吗?我离目的地不是越来越近吗?风,你会有多大?你有多厉害?你把吹回去、你把我吹上天啊,那我就服你了!
这一刻,王含章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终于,转了一个弯,他由逆风突然变成了侧顺风,只要扶稳车把,自行车都可以自己前进了。
王含章的心里却丝毫没有一点战胜狂风的喜悦。
进到了大队部,风一下子没有了,小值日迎了过来,说道:“王助理,风挺大啊,外场风更大吧。”
王含章跟他客气了几句,刚要回房间,小值日又道:“王助理,我们吃饭在一中队啊,你别忘了,还有教导员回来了。”
王含章应了一声,心里又不仅暗骂了一句。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含章本想坐在一个角落里,吃几口完事。教导员却把他叫到了旁边,一改往日对他的态度,嘘寒问暖,让王含章感觉是不是换了他的双胞胎兄弟来。
吃过晚饭,王含章拒绝了几个主任打牌的邀请,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灯关着,门也关着,可几个主任甩扑克牌的声音、大声笑闹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热闹的气氛跟他无关,他更有种在热闹的气氛烘托下,自己更凄惨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睡不着,坐了起来,摸着墙边,拽了一下灯绳,打开了日光灯。
日光灯大概年头有些长了,发出惨白的光。
王含章搬过了厚实的木凳子,坐在桌前,打开了几张旧报纸,开始写他喜欢的李清照的一首词: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上半阙,一笔一划,用得欧体的九宫格,到了下半阙,突然没了耐心,换成了行书。
写完了,看了看,不太满意,换了张纸,又开始用楷书写诸葛亮的出师表,写着写着,突然自己感觉写出了诸葛亮当时的心境出来。
王含章禁不住笑了,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小破孩,还能揣摩出诸葛神相的心境?
又换了张纸,开始写辛弃疾的一句词:却道天凉好个秋。
从力透纸背到字体变拙,不知不觉,几张报纸都写满了。
王含章把报纸揉了揉,扔进了废纸篓里,打算洗漱睡觉了。
“啪、啪。”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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