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后勤的副连长余辉斯将指挥排的所属菜地,分配给两个炮排和驾驶班负责帮忙打理。
炮一排负责侦察班,炮二排负责无线班,驾驶班负责有线班。
排长钭星宇让二排三个班一个星期轮换一回,这一周是四班负责。
无线班的粪坑不算太满,大概只有三分之二强的样子。
因为这个原因,梁荆宜和杜军安给他们班的菜地浇肥,都不舍得用太多。
毕竟,粪坑里储存的那个臭玩意,属于是稀缺资源,而无线班在外面专业训练的时间还长着呢!
万一用力过猛,把粪坑给掏干了,谁来给他们班把这个缺口补上?
午休的时候,班长宗儒麟被余辉斯喊到三楼,据说俩人是下象棋去了。
五班的老兵金超先,过来四班找班副郭鹏永聊天,他俩说着地道的HN话,梁荆宜坐在小板凳上,听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的。
“你俩知道这个老同志来自哪里吗?”等金超先走了,王勇学眯起眼睛问宿舍的两个新兵。
“HN的。”梁荆宜知道班副和他是老乡,而且新兵连在厕所里问好那次,他俩可是都在蹲坑。
“喂,你是不是睡不着?”郭鹏永斜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王勇学。
“去去去,我是教他们认人。我还要告诉他俩,这个金老同志,他是回族的。你俩知道有一部分回族人,他们信奉的图腾是什么吗?”
“不知道。”俩新兵都摇头。
梁荆宜本来想说是龙的,可见王勇学说话的口气,似乎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干脆也说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是猪。”王勇学把“猪”字说得重点突出,“他不吃猪肉的,因为他们相信猪是他们的祖先。你俩注意观察,但凡连队有猪肉上桌子,炊事班肯定会为他开个‘小灶’,弄两个鸡蛋啥的,给他进行补偿。”
“我说王勇学,你特么的有完没完,中午休息时间你在这里瞎掰些什么,睡觉了。”与他毗领而居的余白水拿脚蹬了蹬床架,以示抗议。
“郭鹏永拉老乡你不敢说,老子和班里的新兵们聊聊天,你就叽叽歪歪的,看不起人是不是?”王勇学也不甘示弱地抬脚回击着余白水的床架。
“考,就为这点小事,你就心里不平衡了。”郭鹏永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没想到都是同年兵,为何王勇学的气量这么小。
“算了不说了,我不是针对任何人。”眼看二对一,自己讨不到便宜,王勇学主动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梁荆宜和杜军安见班里的气氛尴尬,赶紧找了个“去菜地看看”的借口,溜了。
王勇学在四班过得不顺心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性格古怪和作风松散。
班长已经口头警告他两次了,今天又与班里的两个同年兵发生冲突。所以说,他的人缘越来越差,都是自身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下午的政治教育课,是由营教导员吴钦玉亲自授课,课目是:树立正确的三观,做四有革命军人。
“三观”是指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四有”是指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和有纪律。
授课的地点被安排在营部前的大操上进行。
五月的太阳,早已不再是温柔善良,坐在底下听课的人,个个晒得是晕晕欲睡。
自从下连后,上教育课的坐姿不再似新兵连那般严格,甚至授课的领导还会主动要求听课人员坐的时候,稍微放松一点。但是,放松归放松,听课要是打瞌睡,那绝对是不允许的。
第一堂课就有不少打瞌睡的人,直接被营值班员给喊起来了,包括极个别的班长,也不能例外。
对于打瞌睡的人,处罚简单明了:亮相站个十分钟后,由营值班员登记名字,然后,坐下来继续听课。
还有个别瞌睡来了,确实熬不住的人,会主动申请站起来,等过了一阵子,瞌睡虫跑了,再自行坐下。
对于这类老实人,营值班员不作登记。
梁荆宜也是瞌睡得厉害,不过他有绝招可以预防闭眼,每当瞌睡虫来袭的时候,他就用手狠狠地拧自己的大腿,一下不行,就多拧两下。
两节课下来,他的大腿都拧得发紫了。
教导员安排下课后,各连队组织讨论。
结果一个小时的讨论时间,被各个连队硬生生地压缩成半个小时。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讨论来,讨论去的,都没有什么新意,新瓶装旧酒,还不如坐在一起吹吹牛。这是很多老兵参加讨论时,经常会发的牢骚话。
政治教育课年复一年没有多少新意,这也不能怪基层的政工干部,他们所受领的任务,都是上一级主管部门提前计划好的。包括所用的教案和资料,自己只要当好传声筒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老兵这个群体一听要上政治教育课,就会在脑海中立即浮起出“老生常谈”这四个字。
新兵们的反映普遍良好,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课,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知识入心入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比如说梁荆宜,他听了这堂课后,反思起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前他一直认为,人活着的价值,应该以他一生挣了多少钱为衡量标准。
但现在却不然。
他觉得人活着的价值,不应该仅仅是以钱为主,而是你活着是否有意义?你是否遵从内心而活?再说得大一点,或者远一点,你活着的时候是否为社会、为国家作出过贡献?
吃过晚饭,排长钭星宇突然来到四班,他是来拿梁荆宜的讨论本的。
刚刚指导员范平礼接到教导员通知,说让把下午讨论的记录,拿几本到营部给他看看。
每个排两本,找写得好一点的。范平礼把这个任务立即下达给了两个排长。
钭星宇在脑子里快速地把全排人过了一遍,他马上有了两个合适的人选:梁荆宜和陈进文。
这两个新兵他是了解的,别的不说,做笔记和参加讨论,那是绝对认真,绝对准备充分的。
事实也正是如他所料,俩人的讨论记录,虽然在他看来比较幼稚,但是这些话从新兵的立场上讲,是完全贴合实际的。
第二天,当梁荆宜的讨论纪录本发下来时,他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好”字。不用猜,这个“好”字,肯定是教导员批注在上面的。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梁荆宜也不能例外,他故意喊杜军安来看这个字。
“有什么了不起的,显摆!”杜军安拉下脸,非常不悦。
“你有本事的话,也让教导员给你批个‘好’字在本子上啊!”梁荆宜怼了一句。
一个“好”字,瞬间让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可下午在菜地里,他俩又恢复到了日常那种打打闹闹和嘻嘻哈哈的状态,挑水、浇肥、整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
同班的战友,哪能有隔夜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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