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唱完饭前一支歌后,连值班员通知:下午三点半,新兵连将组织徒手五公里越野训练。
着装是迷彩服、戴帽子、扎腰带、携带水壶和挎包。
路线嘛,还是那条老路线,从战炮训练场旁边的三岔路口出发,沿着环团公路,途经油漆厂、汽车连、服务中心、俱乐部、打靶场、火箭炮营、反坦克营......
按照新的训练大纲要求,徒手五公里越野的合格成绩是二十一分钟以内。
在跑这次五公里之前,连队已经组织新兵在大操场和室外跑过多次三公里了,三公里的合格成绩是十三分二十秒以内。
新兵五班宿舍。
第一次参加五公里训练,如果说新兵们个个都表现得心如止水,那纯粹就是骗人的。
当然了,作为班长的梁荆宜,内心肯定是紧张不安的。
他紧张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担心班里有人跑不动、拖后腿,会让五班在全排,甚至是全连面前丢脸、出丑。
五班八个人里面,令他紧张的有仨,这仨分别是曾火东、张森林和钟杰克。
但他紧张归紧张,对这仨怂货的心理疏导工作,还是必须要做到位的。
话说五班的这三尊大神啊,平时连三公里都跑出了十四分开外,下午直面五公里,那还不一上场,就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的。
所以呀,疏导工作很有必要,毕竟精神激励这玩意,在某些特定的时机和场合,短期内它所发挥的作用,可能还会大于肉眼可见的物质。
说是疏导,其实就是安慰加鼓励。
跑个三公里都拉稀摆带掉链子的人,你就别指望着他们能逆向生长一飞冲天创造奇迹了。
这仨也是各有特点的人。
长得瘦瘦高高的曾火东,空有一身过硬的篮球技能,冲冲五十米的小刺还可以,但说到长跑,他的耐力那就是弱成鸡了。
他曾经在和班长聊天时,找出个耐力之所以会这么差劲,那是由于连队炊事班伙食不给力的客观理由。
我考,刚来部队的新兵蛋子找这么个牵强的客观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这样做合适吗?
肯定不适合。
这简直就是当着班长的面,在变相控诉连队炊事班的那帮子人不作为。
也正是因为说出了这个“客观理由”,让他被梁荆宜足足教训了有半个小时之多。
针对新兵蛋子飙出来的言论,老鸟们那种一致对外的决心,由里到外还是高度集中统一的。
身体横向发展过猛的张森林,坐拥近一百五十斤的毛重,来了个把月时间,训练也是一个没落,但那一身肥膘,却硬生生是没减下来。
但逢训练跑步,他总是拍着游泳圈似的大肚腩狂吼几声“雄起”,可结果却一直是雄起不了。
至于钟杰克嘛,还是那两句话,这货除了嘴巴抹蜜涂油,让人听了出现一阵短暂的心旷神怡外,其它均一无是处。
“走不正、跑不动、扔不远”,这就是他来部队后的最真实写照。
这货的手榴弹投远,还是在助跑的前提下,最远的一次也只是投了二十五米而已。
那次投弹回到宿舍,张坤延这憨子嘲笑说:“杰克你早上肯定是没有吃奶,不然,你要是使出吃奶的劲,三十米应该不成问题。”
以为占到便宜的张坤延没想到钟杰克立即反怼道:“我要是和你一天到的部队,又和你一样长得那么高、那么壮,你信不信手榴弹我随手一扔,就能扔到五十米开外?三十五米,你还好意思笑我?”
这话说的当时就“啪啪”打了张坤延的脸,他是嘲笑不成,反被倒打了一耙子。不过,他的那张脸,早就被胖子张森林给“练”过来了。
也是因为钟正杰这么一激,他后来在投弹这个课目上猥琐发育了一段时间,下连考核居然还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当然这是后话了。
给这仨打了几针鸡血后,梁荆宜让何朝利、刘峰高和王泗盼在参加五公里时分别带上大背包带。
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准备“一对一”互帮互助了。
三点十分排里集合时,张森林喊“报告”,说是肚子里闹腾,要去厕所解决问题。在排值班员那“动作快点”的喝斥声中,这货屁颠颠地疾驰而去。
懒人屎尿多。梁荆宜轻轻地嘀咕道。
这句听起来很伤大雅的话,也只有在新兵面前,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所在。
三点二十分,各排带到了三岔路口集合。
全连集合后,连长王国建站在队伍前面,又是作动员,又是提要求的。
他一是要求各班排长绷紧“安全这根弦”,切实组织好,要学会统筹全局,合理搭配好人员,卫生员靳臣楠要做好保障工作;二是新兵同志们第一次参加徒手五公里越野,重点在于体验和感受这个过程,不要为了争个名次,而忘了集体的存在。
为了让新兵们放松心情轻装上阵,他还说:“这次训练将不计成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底下站着的新兵们个个面露喜色时,他又补充了一句:“连队和排里主要是想先摸个底。”
尼么的,又说不计成绩,又说摸底,哪有摸底不计成绩的,这话说出来不是自相矛盾吗?
把连长讲话的意思悟过来的新兵们脸上纷纷晴转阴,而那些没悟过来的新兵脸上还在傻乐呵着。
班排长们自然明白连长的意思,况且文书刘静都带了秒表、笔记本和笔了,这不摆明了是准备登记的。
每五分钟放一个排跑,二排是三点三十五分开始跑的。
排长凌建科在二排开跑之前,重申了五公里只是摸个底,目的在于找差距,从而确定今后各班和个人要努力的方向。
排长说归说,但底下的人能不能完全照办,或者说是怎么理解的,那就很难说了。
要知道在临出发前,梁荆宜在宿舍里可是给班里人又打了鸡血的。
他说:就算是那种日常训练,咱们五班也不能落到其它班的后面,新兵五班没一个孬种,加油!。
但哪怕他鸡血打得再好,那也得靠实力说话啊!
果然,即便是打了再多鸡血也没用,该冒泡的,始终还是控制不了。
张森林在战友们的加油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三十分钟的坏成绩,位列全排倒数第一名。
这一路上,五班的几个猛人轮番上阵都不能带着张胖子飞,他们确实尽力了,要怪就怪张胖子那腿太粗太短太不给力。
还有他那要命的呼吸系统质量太差,跑个短短的一段路,他就恨不得吸个纯氧玩玩。
“班长,我......”双手叉着腰肌,且大口喘气像抽风箱似的张森林表情痛苦面部扭曲。
虽然这货掉链子令人心生不爽,但作为班长,这么点心胸和格局还是要有的。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梁荆宜急忙跑过去搀扶住他。
“我,吐血了。”张森林手指地路边的一堆杂草,跟着一口唾沫从嘴里飞了出去......
沿着那口唾沫的飞行轨迹,梁荆宜看到有一些黑乎乎的粘液,依附在杂草上,这莫非就是张胖子口中所说的吐血了?
跑步跑到尿频、尿急、尿血,甚至是屙血,以前到是听战友们说起过,但跑到吐血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遇到。
“靳臣楠快点过来一下。”他朝三岔路口喊了一嗓子后,随即取下身上的水壶让张胖子先漱口。
不管吐出来的是血还是口水,当前要做的就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虽然基层连队的卫生员连打针用的针头都没有配备,但好歹人家也是到集团军卫训队混过半年的“专业人士”。
哪怕是个“半吊子”的专业人士,但医术也总会比他这个小炮班长要强上一些吧!
“五班长,他怎么了?”肩上挂了个医药箱的靳臣楠很快拍马赶到。
别看他肩上挂着的医药箱很大,其实里面除了几盒创可贴外,也就是几瓶仁丹、霍香正气液和正骨水了。
“新兵跑到吐血了,你看一下。”梁荆宜一只手搀扶着张胖子,另外一只手指向了那堆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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