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墓之上,被残念和龙珠束缚的邪无却终于变了脸色,对着面前的魔头嘶吼道:殷莫萧,你疯了吗?体会过一次的雷火劫,那滋味你居然还要再尝一次!
天上雷火劫云依旧在不断地往下压,吸收了天火之威的雷电已经粗如神殿之柱,这若是兜头而下,就是殷莫萧这个介于神魔之人也扛不住。
不会再有一只小凤凰能用功德换回你的命了,蠢货!跟我共享这世界有什么不好,作为魔,末世才是你的天下!
消耗了几乎所有的力量才引来了这雷火劫,殷莫萧岂会因为这番话有所动摇?
灵蝶幻化在他的脚下,殷莫萧一步一步走进邪无,苍白的脸,目光却意外的明亮,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他说:欠他的,就将一切都还给他,多活了千年,值得了。
殷莫萧抬头望着天上的劫云,熟悉的死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他忽然想起在魔墟之中见到的凤白,那般热烈,将他的一颗心烧得通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邪无,抬起了手,消灭你,这就是我还给他的无上功德。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抓住我!邪无的身上突然邪气大增,那缠绕他的幽兰之光尽数碎裂,邪气入侵,很快青龙化为虚影,将要制不住他。
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一死,世上再无人能够威胁我,就是可惜那副完美的肉身。
青龙的虚影在最后邪气的冲击下,消失了。本就只是一抹残念,若不是青龙珠,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无法发挥。
殷莫萧,你本就不该存于世,这雷火劫,你要尝,你自己尝吧!哈哈
那嚣张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涯山,令人毛骨悚然,然而下一秒,一颗子弹划破天际,带着炽热之光射入了他的眉宇之中。
笑声戛然而止,烈火却瞬间席卷了邪无全身。
啊凄厉的尖叫好似恶灵的重叠,凤凰鸣叫于天,真火烧红了一片天空,让此间的邪气污浊顿时清明。
远处的山头,斩骨如水中刚捞上来了一样,栽倒在地,剧烈大喘,为了开那一枪,身上的魔力被抽取一空,不过幸好,他击中了。
然而这一枪,却引动了天上酝酿已久的雷火劫。
殷莫萧往前一跨,出现在邪无的面前,看着被凤凰真火烧得面目狰狞,痛苦不堪的邪无,他居然笑得极为灿烂: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那就别逃,跟我一起去死吧!
他的眼睛已完全弥漫成了紫色,身体一寸一寸化为无数的灵蝶向邪无飞去,死死地将其牵制住,这用生命形成的锁链让邪无挣脱不能,只能痛苦嘶吼。
殷莫萧神色淡然,无悲无喜,冷漠地好似并不知道自己也将走向毁灭。
可是突然,他侧过头,望向了西边,熟悉的温暖之光正快速地接近,突破了黑压压的云层。
他竖耳倾听,在隆隆的雷鸣声中,他居然能分辨出那明亮悦耳的凤凰鸣,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让他冰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份喜悦。
他好像能看到凤白漂亮翎羽,比任何一只凤凰都完美的曲线。
阿白再见了
最后一只灵蝶从他的眼睛中飞出之时,酝酿已久的天火雷终于从天而降
几乎让整个涯山毁灭的力量,将青龙墓击得粉碎的同时,所有人都受到了余威的震动,不仅短暂失明失聪,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翻江倒回,似乎就要跟着一同被毁灭。
而这时一个明亮的结界笼罩在整个涯山,阻挡了雷火劫的余威,也让百丈高的海浪无法靠近。
众人艰难地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白凤振翅展开,金色的翎羽在光芒下熠熠生辉,如王者般降临。
是阿白。佘九大口地吐出嘴里的血,奄奄一息,雷火劫的威力实在太大,稍稍波及都能让他们几乎丧命,若不是凤白,整个涯山得再一次沉了。
劫云已散,风暴还未形成,天上是难得的阳光。
凤凰带来祥瑞,灿灿金光之下,佘九的伤口快速地愈合,众人从奄奄一息恢复了过来。
凤凰涅槃,还是第一次见到神鸟之威。
可是,魔君
唉
晴空万里,不见尘埃,这样的雷火劫下,谁能存在,更何况殷莫萧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而去。
那邪无,是不是也终于消失了?
而这时,有人发现他们之前放下的匣子顶端那一闪一闪的红点,已经变成了绿色。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何意?
然后,便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朝凤白而去,却是斩骨。
他大喊着:凤少主,请快离开!
然而白凤抬头望着天空,未动。
信号已经发出了,此处已经被定位,终极导弹即将到达这里,凤少主,君上已经不在了,请您立刻带着所有人离开吧!
斩骨这话一出,所有人为之一愣,终极导弹?
千年前和千年后的区别,便是这个社会的发展,邪无可怕,可是人类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科技发展,武器更新,早已经威胁一个个去除。
风□□流的消失,给早已准备好的远程导弹发射了定位信号,现在已经在途中了。
凤主曾经说过,人类才是天道之眷。
凤少主!斩骨焦急地催促道。
可是凤白不肯走。
他望着天空,回想起雷火劫下那桀骜不驯,不肯对老天低头的人,可最终,还是为了他低了头。
凤白知道他的一线生机在这里,可殷莫萧的呢?
他的目光茫然地望着天空,正下方,被清空的邪气在缓缓流动,涯山还在,邪无不灭,这里便是曾经的南极渊。
危险在飞速靠近,那颗导弹乃是殷莫萧创建魔界集团,涉及军.火之后,不断研发的产物,为的就是这一天。
斩骨焦心不已,正待再次相劝,却忽然被身后打断。
算啦。
一回头,所有存活的众位掌门和长老都已经到了他身后,盘坐于地上。
虽然他们身体上的伤已经愈合,可是力竭却难以恢复,以现在情况,没有凤白,他们的确难以离开。
不过也不催促,反而认命般平静的很。
咱们也算完成使命了,活不活着也不打紧了。
人正伤心着呢,别打搅人家。
要是我,这般舍命,我也不想离开,跟着去也无妨。
这些老家伙们你一言我一语让斩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得可真开。
你能走吧,能走就自己走吧。居然还有人劝着斩骨。
斩骨摇了摇头:一生追随君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远处导弹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了,斩骨干脆也一把坐下。
然而这个时候,凤白居然朝着天空猛然振翅高飞,众人惊讶不已,可不一会儿又见他急速俯冲下来,爪子在地上虚虚一抓,便将还摸不着头脑的人全部带起来,飞离了涯山。
离开的那瞬间,巨型导弹终于降临,落在了涯山上。
比雷火劫更加声势浩大的威力炸开来,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海面上升,直冲天际而去,远远望着,如同末日降临。
凤白的全身溢满金光,形成一个结界抵挡震荡扩散开的余威气浪,然而饶是如此,他的羽毛依旧在这股威力之中翻飞灼烧,血流而下落入汹涌的海中。
海浪翻滚朝着岸边而去,犹如凶猛的野兽吞噬了海边诸多岛屿,海边小城也即将被海水淹没。
而等在岸边的诸多门派弟子则惊恐地望着蘑菇云的方向,以及高如大厦的海浪,吓傻了。
凤凰鸣叫响彻天际,在海浪扑上海岸线的时候,光从天上而来,沿着海岸线形成一道屏障。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凶狠地拍打在上面,在惊恐的眼神中那看似单薄的结界,不断震荡出波纹,却牢不可破地将海水阻隔。
直到最后一刻才碎裂成冰晶散落下来,而海水也只剩下最后的余威兜了这群弟子一脸,海边的城市安然无恙。
师父!
师叔!
掌门!
飞天的凤凰盘旋而落,等待的弟子们看到众位掌门和长老,纷纷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没有什么比全须全尾地回来更让人高兴,诸多弟子激动地直接跪下,热泪盈眶。
涯山上离海岸有些距离,他们在岸边只能看到劫云隆隆,雷火劫的威力,还有最后飞来的那枚导弹,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
只是看着斩骨从白凤的身上走下来,却没有那位好厉害的魔君,而几位死里逃生的掌门们摇头叹息,不免有些猜测。
世上哪真的有完美结局,总是得有人牺牲的。
凤白身上还流着血,殷红色染着焦灼的翎羽,刺目又让人心疼。
肥鸡明英道长正要过去说话,就见凤白低下头,从嘴里吐出一根泛紫的长.枪来,接着一阵光芒中,白凤的身形快速缩小,一个额前两撮金毛的小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凤白蹲下.身,拾起了这根枪,牢牢地握在手里。
这是斩骨一怔,然而话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妩媚惊讶的传来,君上的无上魔枪!织梦带着众多魔族忽然出现在这海岸上,来到了封边的身边。
少主!凤炎快速地奔跑过来,一把抱住凤白,眼泪鼻涕尽往他身上蹭,太好了,你还活着,少主,呜呜
凤白没说话,任由他抱着,然而却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枪。
这根引动了雷火劫的长.枪,依旧保持着凌厉的锋芒,魔气四溢,是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刃。
怎么回事,斩骨,君上呢?
织梦望了周围一眼,她感觉凤白不对劲,没敢问,就只能问着活下来的斩骨。
然而斩骨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份沉默让织梦顿时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们追随殷莫萧千年了,从来没想过如此强大的魔君真的会陨落。
她知道殷莫萧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求仁得仁,可还是忍不住眼眶湿红。
回首涯山,导弹的威力正在过去,浪潮形成落雨让空气变得湿润,阳光之下,一道彩虹架在海面上,美得让人心碎。
少主凤炎看着沉默不响的凤白,忍不住害怕地唤了一声。
然后便见凤白忽然转身,握着枪,面对着涯山方向重新化为了白凤,飞向那道彩虹。
少主!
凤炎真要跟随而去,却从空中被一只金雕给带了回来。
佘九道:让他去吧。
凤白重新飞上了涯山,在导弹的轰炸下,这里只剩下一处浅浅的焦黑裸石,所有的痕迹已经被海水淹没。
彩虹之上,一道光束从天而降,仙音袅袅,仙气阵阵,一阵阵的光芒朝凤白落下来。
乱世邪魔已灭,救世之人可受无上功德,这是殷莫萧送给凤白最后的礼物。
然而凤白踩在这块礁石上,面对着天,将这令世界疯狂的功德之力阻挡在外,他将这把长.枪高举过头顶,对天喊道:上天明鉴,凤白受之有愧。众生平等,魔亦存善,望上天恩德,一视同仁。
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上,凤白的声音依旧太过渺小微弱,海浪的响声甚至遮过了他。
他再一次恳求,用更加洪亮的声音呐喊。
阳光依旧灿烂,功德只扑向凤白,却被他倔强地阻挡,不与接收,可那柄长.枪还是毫无动静。
凤白咬着唇,接着跪了下来,第三次恳求:凤白与殷莫萧早已合籍共存,气运之数,功德之力,请加诸于他,凤白愿舍一切,望上天垂帘有情之人。
上天无动于衷,可涯山这最后一块礁石却慢慢地往下沉。
海水浸湿了凤白的膝盖,接着淹过了凤白的腰身,那功德顿时化为利刃,似乎要刺破凤白的结界,强行进入他的身体。
可是凤白不许,不愿,他将所有的力量用于抵抗,即使被海水所淹没,他都不肯有一丝的松动。
上天给出了功德奖赏,是不能收回去的,可是凤白不接受,便是对规则的挑衅。
仙音渐远,祥云散去,一个巨大的海浪打过来,将凤白淹没,无风之浪,这是上天的愤怒,亦是警告。
然而等到浪潮过去,那被高高举过头顶的长.枪依旧岿然未动,而海水此刻已经淹过了凤白的头顶,只依稀留下那头黑发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