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爆,门帘外大雨轰鸣阵阵,雨水浇打在考棚的屋檐上,监管考场的官兵们,都是躲在了一旁避雨。
林延潮用笔蘸了蘸墨,继续写卷,他已是睡了上半夜,现在这精神头还不错,两篇文章的框架在笔下徐徐成形。
待天空微明时,两篇已是尽数写完。
林延潮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在天明时,终于将七篇尽数写完,下面只需誊正即可。
林延潮微微拉起门帘,但见考棚外的大雨几乎遮断天幕。
这雨是越下越大,林延潮看到不少分在雨号的考生,几乎是一面撑伞,一面写文,这其中辛苦难以细述。
受卷官撑着伞来到林延潮的面前,一看卷子上的名字,惊道:“原来阁下就是福建的林解元!”
林延潮拱手道:“惭愧,正是。”
听了受卷官的话,考屋旁所有考生听了都是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林延潮。
原来这三日来在考场上又吃又喝又睡的举子,竟是林延潮,这有没有搞错啊?受卷官没再说什么,否则有违制之嫌,他只是点点头,将林延潮的卷子收好,当下离去。
交了卷子后,林延潮收拾行李,这一场考完,会试已是差不多了,第二场第三场只是个过场,重要性还不如乡试的第二场第三场。
林延潮收拾好行李,撑着伞,走至龙门前,等候开龙门。
不少答卷完毕的考生们,亦是站在龙门前。
陡然之间,空中数道电闪,然后雷声隆隆而响。
雨水顿时下得更大了,众考生们在龙门前看着天象,也是不由惊奇,连林延潮也几乎以为,这一幕是哪位道友在考场上渡劫了。,
一名考生见此风雷,垂头道:“这一次考试就是不顺。考了第一日贡院走水,第二日又下此大雨,这纯粹为难我等,不让我们好好考试的。”
一人道:“失火那一晚,让我心慌意乱,一夜不宁!”
一人又道:“是啊,我与你说,你们看到了吗?湖广士子,都分在新号里,这是新屋不易引火,也不怕雨漏。”
听这人说着,众人都是点了点头。一人道:“我就知张江陵扶植他的乡党,竟连堂堂会试也作手脚,到时候放榜,恐怕大半取得都是他湖广士子吧。”
“无知!”
几人正在抱怨,突然一名士子斥道。
从口音听来,此人断然是湖广士子无疑。一人不快道:“这位兄台,你说谁无知?”
那士子昂着头看向这几人道:“我说你们无知!”
“那在下倒要听听,我们哪里无知了。”
那士子冷笑道:“好,我就说给你听,众所周知,朝廷取士,乃按照南北卷之制取之,你说放榜时,都取湖广士子,是不是无知!”
听这士子一说,这几人都是哑口无言,所谓南北卷,乃是大明科举体制。
会试考试中,以百名为率,南卷取五十五名,北卷取三十五名,中卷取十名。
南卷录取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五省,南直隶部分士子。
北卷取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省,以及北直隶,辽东、大宁、万全三都司的士子。
中卷取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四省,南直隶部分的士子。
大明以地域划分,限定名额取士,是一种保障会试公平公正的制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