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看这可是上好徽笔,不是杂摊上卖的烂笔。‘店掌柜向林浅浅不耐烦地道。
林浅浅道:‘我看你说的徽笔,也没你说得那么好,你看另外这笔,就不错,只要两钱银子,凭什么你这徽笔要八钱?‘
店掌柜脸上挂着淡淡地嘲讽道:‘姑娘,你看这笔是羊毫笔,写起字来松松垮垮的,我这是鼠毫笔,这鼠毫不是老鼠的鼠,是黄鼠狼的鼠,懂吗?‘
‘王羲之的兰亭序听过没,就是用鼠毫笔写的。‘
林浅浅听了眨着眼睛道:‘老鼠的鼠和黄鼠狼的鼠,还不是一个鼠,那也不值得这么贵啊,你这掌柜坑人,我去别家看看。‘
‘那就去啊,反正这几天赴乡试的士子极多,我又不愁卖不出。‘店掌柜在那道。
林浅浅又停下了道:‘那你便宜点,三钱卖不卖?‘
店掌柜一口老血要喷出来道:‘哎呀,我的娘,没见你这么砍的,比半半价还狠的。‘
‘三钱多一文就不买了。‘
店掌柜笑着道:‘姑娘你是给你赴乡试的心上人买的笔吧!‘
‘胡说。‘林浅浅扭捏道。
店掌柜笑道:‘嘿嘿看来那是,那你怕什么,你心上人将来中了举人,你就是少奶奶了,还愁没钱嘛,你眼下和我斤斤计较,传出去失了身份。
不过这时他该是要起身了,因为今日正是八月初八,秋闱之日。
林延潮掌上灯,然后开始穿衣裳,夜中一片静谧,感觉有几分不真切,仿佛今天不是考试的日子一般。
五载的寒窗苦读终于到了这一刻。
这时楼下脚步声响起,林浅浅端着食案走上楼。
食案放在一旁桌上,林浅浅问道:“潮哥,我方才好似听到了你咳嗽。”
林延潮笑了笑道:“没事,不过昨夜没睡好罢了。”
怕林浅浅担心,林延潮道:“不过也正常,乡试这等大比,估计没几人能有一夜好梦。”
林浅浅道:“我在你考箱里备了药,以备不测。”
林延潮点点头,当下他拿起食案里的鸡蛋磕了起来。林浅浅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林延潮。
林延潮只是吃了一半,即推案。
林浅浅见林延潮吃了这么少,不由担心问道:“潮哥,你不多吃一点?”
林延潮摇摇头道:“吃不下了,等我回来。”
说完林延潮提起考箱出了门,展明驾马车来载林延潮上车。
林浅浅一路小跑,跟着马车将林延潮送出了巷子。她见林延潮这样不由满是担心,眼里落下几滴泪水默默祈求道:“天妃娘娘保佑潮哥乡试一定顺顺利利。”
林延潮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路上颠簸了一阵,不久喧哗声渐渐大了。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不动,帘外展明道:“林相公,到了这里,马车就进不了了,你需自己走了。”
“好!”林延潮睁开眼睛。
“林相公,是否要我帮你?”展明问道。
“不用。”林延潮摆了摆手,心想大概最近用功太勤,感染了少许风寒,真是的偏偏在乡试首场时,不过应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考试时少不了多咳嗽几声罢了。
林延潮提着考箱,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但见眼前车水马龙。
在朦朦的秋雨之下,穿着襕衫的考生覆盖了贡院前整个通衢大道。
贡院前的青云桥上,考生们提着考箱朝贡院而去,这一幕仿佛三军将士正进军,奔赴向前方未知的战场,等待他们的是一场事关命运的决战。
高脚灯笼举起在考生头顶摇来晃去,灯火点点。
等待他们的是飞蛾扑火,抑或者是凤凰涅槃。
见此一幕,林延潮精神一震,一面撑起油纸伞,一面提着考箱,迈步向前。
不久林延潮背影没入人潮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