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材看完了翁正春的卷子,又看了自己卷子,上面也只有五经题和五言八韵诗,得了一个圈。
然后再回过头来看林延潮的卷子,上面三个圈是五经题,题目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林材不由好奇,这样的文章如何能得陶提学这么高的评价。通篇看了一遍后,林材却陷入良久的沉默,这时几名昔日的同案来道:“先贺喜林兄了,但以林兄如此大才,都取了不了案首,着实不公啊。”
“是啊,断然是陶提学见识不明,错把鱼目当明珠。”
“我看有可能。”
林材反问道:“你们几人看过文章了吗?”
几名同案道:“还未看过。”
林材摇了摇头道:“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这洪塘林延潮,如此锦绣文章,都取不了案首。我取了第三又算得什么?”
说完林材黯然离去,几名同案愕然立在原地。
当下几人看起了文章,半响后,几人都是露出震惊之色!”
林延潮不由心道,果真如此,自己一回家,大伯三叔,果真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也太铺张了吧!”
“别管那么多?你爷爷也同意了。”
好吧,一家人都同意了,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林延潮望去远处就地摆着几个大锅炉子,在那烧着,那灶是用红砖头垒起一圈,周围用铁丝拧住了,里面烧得是煤炭。
煤烟气远远传了过来,那锅底下的大火,煎得锅里的沸油,咋咋地乱响,也将师傅的脸照得是亮堂堂的。
这一幕,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
芋头鸭汤,红焖猪蹄,红糟鸡,满桌子的地道本地酒菜。一旁的帮役拿着一盅盅,老酒炖蛏端上桌子。林延潮不由想起,俚语里有句话是插蛏,来比喻十分拥挤,说得插在炖盅里的蛏子。
林高著也是脸上红通通地来了,对林延潮道:“来,延潮与我去敬酒。”
林延潮问道:“与谁敬酒啊?”
林高著低声道:“是未来亲家。”
见着三叔一脸喜色,林延潮知是怎么回事,当下笑了笑端着酒杯,来到一桌前。
林高著与林延潮道:“这是城南丝线店的马老板!老板娘。”
林延潮看去但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坐在那。
明末南方风气开放,特别越往南,女子地位越高,故而女眷带出来吃饭也是常有的事。这马老板是生意人,更没那么多讲究。
对方夫妻二人一见林延潮,当下立即站起身来。马老板满脸堆着笑,还有几分拘谨笑着道:“林相公,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真叫人佩服啊。”
一旁林延潮矜持地笑了笑道:“马老板言重了,侥幸而已。”
马夫人笑着道:“年纪轻轻,说了亲没有啊!恐怕从此以后提亲的人,要踏破门槛了吧。”
林高著笑着道:“哪里,延潮年纪还小,他叔,他兄长还没成亲,哪里轮得到他?”
林延潮不由心底含泪,但是林高著确实说得对啊。
马夫人连忙道:“那赶紧的,我们这的事,不能再耽误了,赶紧办啊!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马老板拿捏了一阵,然后笑着对林高著道:“那么以后小弟,就要仰仗林官人了。”
林高著顿时朗声大笑,一握马老板的胳膊道:“好说,好说,咱们以后啊,一家人不说两家人话了。”
说着众人都是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