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契税。”赵德昭面带微笑,简短答道。
所谓“契税”,就是赵德昭在前世里的所知道的“印花税”,是指专门针对合同、证件、执照等征税的一种,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手续费”,
在21世纪,世界各国都在大收特收这种税,比如不动产买卖过户、车船转让等大宗商品交易,都需要到相关政府部门办理手续,同时交上一笔“手续费”,其实就相当于政府对这笔交易收了税。
此外还有机动车年检收费,股票交易也按交易额的千分之一收税等等,这些其实也相当于是一种“契税”。
在赵德昭的记忆里,“契税”这会儿玩意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直到几百年后的17世纪初,荷兰政府为了增加财政税收,悬赏重金公开向民众征集方案,最后从成千上万个方案中选中了“契税”方案。
因为契税有收起来容易、征收成本很低、征收范围广、民众税负痛苦感比较轻微等明显优点,逐渐被各国政府所仿效推行,可以说是一种经得起实践检验的优秀税种。
“何为契税?”掌管朝廷钱袋子的户部马尚书听到一个“税”字,立马来了精神,当即跳出来向赵德昭发问。
“民间凡有大宗交易,如田产、房屋、车船、大宗米粮酒醋买卖,以及车船转让、房屋租赁、大额借贷等,为免纠纷,交易双方往往会订立契约。但凡立契,交易双方就必须到官府公证盖章,凭契从中收税,既便民又利民!”
赵德昭话音刚落,朝堂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起来,大臣们神情与反对各有不同,但各人心里有一个感觉是共通的:这种税法额外新奇,简直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天水郡王是怎么想出来的!
紧接着,第一个唱反调的大臣跳出来了。
“着实可笑!民间交易立契,买卖双方自有惯例习俗在,他们为何要巴巴的跑到官府衙门多交上一笔税钱!难道官府衙门还得派遣捕快公差到处查访缉拿立契却不交税之人不成?”
此言一出,大殿里马上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显然不少大臣对此深有同感。
赵德昭瞥了抢先出头的那人一眼,认出他是御史台的一位姓张的御史,算得上是赵光义的铁杆。
但因为这位张御史只是耍嘴皮的言官,级别较低,因此没资格成为铁杆党羽,只能算是一位铁杆走狗,这一下还没等到赵光义示意,此人就主动扑上来咬人了。
赵德昭神色自若,淡淡回应:“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但凡没有到官府办理契书公证、没有足额交纳契税的,契书一律视为无效。交易双方一旦发生纠纷后到衙门打官府,官府不承认契书上的约定有效就可以了。”
“如此一来二去,为了让契书的效力得到官府的承认与保障,那些买卖人自然就愿意主动交纳这个契税了,哪里需要派人查访缉拿逃税之人呢?”
稍作停顿后,赵德昭的两道目光刷地打在张御史的脸上,冷冷道:
“张御史,你自己既然思虑短浅,便该有自知之明,别急着跳出来说本王可笑!敢问到底是谁可笑?!”
张御史顿时面红耳赤,讪讪无言,悄悄把身子往后挪了两步,躲进了人群里。
但这显然只是刚刚开始。
赵德昭瞥见晋王赵光义使了一个眼色,立马便又有好几个言官御史踏步出列,其中领头人物便是言官之首、御史中丞唐继先。
御史中丞地位尊贵,相当于后世的最高层纪委一把手,这位唐中丞自然是比张御史要上档次得多,有资格被称为赵光义的“党羽”了。
唐中丞一马当先,朝着赵德昭开出了第一炮:
“殿下说:不交纳‘契税’,官府便不承认契书有效。那这种所谓‘契税’,岂不就是设法逼迫民众,给小民平添负担?小民平白无故就要跑到衙门多交一笔钱,岂不是平白多生事端?又何来便民利民之说?!”
赵德昭笑了笑,这位唐中丞的段位不低,开出的头炮还是有点水平的。
但赵德昭对此早有准备,冷着脸反驳道:
“首先,日常买卖,比如买卖一两斗米粮,那都是一手钱一手货,或是口头约定就行,谁还立什么契啊?能做得大宗交易,需要立契的,大抵就不会是普通小民!所以本王的这个契税,是只收取中等以上之家、或是富商巨贾的交易税。所谓给小民平添负担一说,又从何谈起?!”
“再者,民间交易立契,那都是请中证人做见证的,买卖双方按照惯例,都需要各给中证人一份谢礼,加起来就是两份谢礼,这个花费可不小,它就不是小民的负担了?与其让中证人做见证,还不如让官府来给契书做公证,官府总比中证人要靠得住些吧?”
唐中丞一时语塞,但马上就有御史给上司接力,气势汹汹开出了第二炮:
“殿下的这些说辞,不过巧言诡辩而已!”
“民间交易立契,确实是要请中证给谢礼,但区区谢礼才有多少,能值得几何?能跟官府税收相比吗?这还不是给百姓平添负担?!”
赵德昭微微一笑,道:“本王的契税也并不高啊,不过百中取一。比如在东京城里买下一幢房屋,约定一百贯成交,收取契税不过一贯而已,只怕比起买卖双方给中证人的两份谢礼还要少些吧?”
那位御史一时愣住,他没料到赵德昭设计的税率居然如此之低!
百中只取一,别说是放在本朝了,就算是跟历朝历代各种杂七杂八的税赋放在一起比较,那也是最低的税率,没有之一!
即便是号称历代税赋最低的汉朝,税率那也是三十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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