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回来的很晚, 陆瑾问:“不是说汤山不远吗,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样,有没有影响?”
宋槐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先喝了口水, 之后对陆瑾说:“汤山山体有裂,很多池子变成了冷潭。我在山上寻了一周, 才发现几个热池。”
陆瑾揪起的眉头顿时松了松,幸好他不用另外想办法。
“得召集工匠一起去看看, 帮我想想办法。”既然有了温泉, 陆瑾就不等了,“明天一早就去。”
“我现在就去找人。”宋槐立刻站起来。
“那好歹吃点东西再走啊!”陆瑾说着,一个亲兵端着两个馒头走过来,宋槐抓起两个馒头, 回头对陆瑾扬了扬, 表示知道了。
工匠们也都聚集在城西,可相比穷苦百姓, 他们那片的房屋却坚固不少。因为给宫中朝廷做东西, 手头上相对富裕, 再加上搁置着不少价值连城的半成品,屋子也不敢不牢固。
是以地龙翻身时,屋子倒塌的虽然有,但是不多。
不幸遇难的也少, 多是受了些伤。
宋槐很快找来了一些工匠, 陆瑾于是拿着他那份简易示意图给这些工匠说明他的需求。
他不懂建筑, 不懂技术,他只知道他需要一个屋子,能够产生源源不断的沸腾水蒸气至少半个时辰,杀菌完毕后,水汽温度能够人为控制下降,用来进入实验。为了保持屋内无菌的环境,需要不断通入无菌的空气,所以通入之前这空气自然也得经过水蒸气灭菌。
“那需要一个很大的风箱,否则怎么往那屋子里鼓入空气?”
“空气不能直接进入那屋子,得先经过高热水汽。”
“先别想那空气,怎么将这个屋子整出来。”
“屋子肯定建在水上,将水煮沸就来了。陆大夫让建在汤池子上,水本身就热的,这样烧开就容易了些。”
“怎么煮?你能直接将汤池子煮了?池子是你家的锅啊,说煮就煮?”
“哎,你这人说话……”
“我怎么了,说的没道理?”
“得了得了,吵什么,正事不干了?”
“那……得先将水引出来,干脆再找一个地方挖一个浅些池子,池子底部封牢,上面盖屋子,下面再挖,用于烧柴。”
“这倒可以,不过这水不能引得太远,不然凉了。”
“就在汤池子边上。”
“就是一个大炉子嘛!”
“那空气呢?”
“干脆再整一个这个的屋子,小一些就是,将空气先鼓劲这个屋子,通过蒸汽后再进入那屋子。”
“也行。”
“好像可以。”
“明日一早先去看看,咱们再回来修改。”
不过一个晚上,工匠们就给出了一个方案来,第二天一早,陆瑾和他们便实地考察去。
幸好汤山的情况比陆瑾想的要好,地震之后,山体在逐渐恢复,不少冷池在慢慢变暖。
工匠们沿着一处较大的暖池,开始丈量地方,画出图纸,争取尽快动工。
他们已经得知陆瑾做这些的用途,干活比任何时候都卖力。一家老小皆在京城,谁都不愿意发生那样可怕的瘟疫。
而另一边,宋衡找到护国寺和怀恩寺的两位大师,说明了来意。
“虽说这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还请两位大师帮忙,带领僧众尽快劝说百姓们这两日内出殡,不要再等了!”
人死后一般停灵三到七日不等,可连日灾祸加上雨水阻隔,很多忽然死去的人连白事用具都没有备齐,时间至少被拉长到了五日,甚至七日。
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天气和湿度,尸体定然腐臭。
两位大师俱是德高望重之人,他们也深知疫病的可怕,宋衡这样请求,他们自然答应。
护国寺的玄悲大师道:“我等自会尽全力。”
然而丧葬之事重于一切,这等思想根深蒂固,哪怕护国寺和怀恩寺在人们心中素有威望,也无法让人违背孝悌人伦听从他们。
效果并不理想,第二日出殡人虽较平时多了不少,可跟庞大的死亡人数相比还是忽略不计。
没有圣旨,无法用强硬手段,嘴皮子说干了也无济于事。
宋衡无法只能再一次进宫。
他在泰和殿门口看到了摇着头从泰和殿外结伴走出来的内阁重臣。
重臣们看到宋衡,纷纷打招呼。
宋衡一一回礼,问道:“诸位大人在此,是来面见皇上的吗?”
林阁老说:“皇上已有两日不曾上朝,听闻龙体抱恙,臣等便前来探望,只是……”
吏部尚书姜大人道:“我等午后便来求见,应公公道皇上喝了汤药已经睡下,可如今天色变暗,皇上却一直昏睡未醒,宫门即将下钥,臣等只得先行离开。”
宋衡闻言朝泰和殿一看,眉间微皱,“太子可在?”
林阁老道:“在,太子殿下眉目忧愁,神色疲惫,可见担忧皇上病情,已多日未歇,臣等不愿多打搅,便出来了。”
“宋大人这是有要事要禀?”
宋衡点了点头。
“唉,皇上不醒,太子虽监国,可终究……”另一位阁老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姜大人问:“宋大人可是为了灾情而来?”
宋衡再次颔首。
姜大人看着宋衡,不禁脸上露出为难来,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宋衡有些疑惑。
这时远处传来下钥前的钟响,姜大人最终在其他大臣的催促下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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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医刀在手(种田)请大家收藏:(wuxia.one)医刀在手(种田)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宋衡看着姜大人的背影,忽然对身旁的宋杨道:“你去看看。”
太子捂着脸坐在泰和殿寝殿之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喊道:“舅舅。”
太子的表情简直要哭了,宋衡心里一沉,忙问:“怎么回事,可是皇上……”说着他不由地望向寝殿的帷帐。
闻言太子连连摇头,“没,没有,父皇午间才喝了药,一直睡到现在。”
宋衡提起的心差点岔了,连日的奔波忧心,再被这么一吓,整个人顿时烦躁起来,若不是理智还存在着,他真的想以下犯上地揍他一顿。
“那究竟怎么了?”宋衡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可还是重了。
太子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宋衡冲过来似得。
然后瞪着眼睛往宋衡身后瞄,欲哭无泪地小声说:“陆大夫没来呀……”
宋衡使劲地揉着鼻梁,目光在殿内一转,问:“应公公呢?”
跟太子说不清楚,不如找个能好好说话的。
应公公听见声响从寝殿内走出来,瞧见宋衡,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来,“国舅爷来了。”
太子往他身边靠了靠,应公公瞧着宋衡的脸即将裂开,无奈道:“皇上昏睡了两日,上次动静大了些,各宫各院得了消息都跑过来要侍疾。太子殿下安抚这个,呵斥那个,好不容易将娘娘们,皇子们都送回去,又大发了轮番面圣的大臣,实在够呛,国舅爷便多体谅他吧。”
应公公这么一说简直到了太子心坎里去了,瞧着宋衡的表情都够委屈。
他已经很不容易,太子做了这么多年,就今年才有储君的样子。
闻言,宋衡的表情不禁缓了下来,心说是他着急了。
“当然,国舅爷身上担子也重,救灾安抚都要您过问,一心为国为民,怪道皇上器重,太子殿下也当谅解一二。”
“舅舅辛苦。”太子说道。
应公公两边各安抚一下,终于能够好好说话了。
宋衡于是问道:“发生何事让太子如此慌张?”
说到这个,应公公脸色微滞,他出去让小太监关了殿门,站门外把守后回来说:“国舅爷忙于灾事不知,自朝臣请求皇上下罪己诏始,皇上便命暗卫紧盯诚王府。”
“诚王?”宋衡低头思索片刻之后,忽然抬头看向应公公。
应公公见宋衡已想到关键,忍不住心中一叹,继续道:“都说地龙翻身乃是帝王昏庸失德所致。可国舅爷应知皇上素来勤政爱民,于国事上,兢兢业业。老奴伴驾多年,看得更为清楚,折子批到深夜乃是常事,实在无可指摘。”
宋衡点头。
“然而如此灾难,若帝王无罪,又是何人之罪?”
宋衡说:“不过巧合罢了。”
应公公笑了,“国舅爷明白人。然而像您这样的太少了,或者说愿意说句明白话的不多了。不然群臣不会请皇上下罪己诏。”
“罪己诏有用或无谁也不知,不过走个过场,给天灾落个出处,安抚天下罢了。”宋衡道。
应公公称是,“可罪己诏一下,若灾祸再起呢?哪怕走个过场,也会走进人心里去。纵观皇上登基至今,若有遭人诟病之处也只有先帝遗诏册封皇上一事。一旦灾祸又起,有心人真不会联想于此吗?”
宋衡皱眉道:“可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应公公苦笑地看着他说:“皇上若身体康健,自是不怕,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今暴雨已下,疫病若再一起……一旦肆虐开来,为了安危,只能暂时离京,圈禁发病之人。”
“那时候会有人质疑父皇皇位的正统,将天灾归结于皇位得来不当,是上天要求还位与诚王。”太子接下去说。
最后宋衡问:“所以诚王府究竟做了什么事?”
应公公道:“今日凌晨,诚王府派出多匹快马,朝东西城门而去。”
“东西城门?”
应公公点头,“是。”
“截下来了?”
“暗卫一发现动静,就立刻跟上,可那些都是死士,武艺高强,终于击杀了数名,抓住了两个,只是有一个逃了,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封血书。”
应公公说着将血书取出来交给宋衡。
宋衡低头一看,眉头皱的更紧,血书上盖着诚王私印,并不会错,然而他依旧觉得蹊跷。
“那抓住的两个口供有了吗?”
应公公说:“有,皆说是诚王下令拼死将血书带回封地,其余一概不知。”
“津州在东边,那为何还要去西城门?”
应公公道:“逃走的就是往西城门去的。”
宋衡将血书收起来,还给应公公道:“虽说一切都指向诚王,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诚王一家皆在京城,他这么做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杀了他?与其说是诚王有此心,我更相信有人故弄玄虚,对了,齐王呢?”
太子道:“齐王兄今日还请命为父皇侍疾,只是孤念他年纪也不小,便让他回去了。”
宋衡闻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应公公想了想说:“自从皇上下令让齐王就封,他便卸了所有差事,朝堂之事一概不管。”
太子这才反应了过来,说:“舅舅是怀疑……”
“别轻举妄动,既然对方已经有所动作,很快会有其他消息传来,等着便是。”
应公公道:“老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至今未请太子下令围住诚王府。只得等到皇上醒来再做定夺。”
此言一出,宋衡就知道不管诚王有没有这个心,日子已是到头了。
不过宋衡并不关心诚王的死活,他来的目的是请命焚尸。
然而太子一听就摇头道:“舅舅,不是孤不愿意下旨,而是内阁根本不会通过,孤虽监国,可此等关乎人伦之事定是要内阁通过才能行事。”
太子毕竟不是皇帝,可若等到内阁通过,黄花菜都凉了。
应公公建议道:“国舅爷不如先回去,老奴一直守着皇上,若他醒了,便请皇上下旨。”
太子也跟着点头。
宋衡无法,只得先行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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