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也是看了信曲越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如他意料的那样简单。
凌州的江知府是新上任的,上一任的知府因为私屯兵粮的事情被治了一个在任职上无所作为的罪名,这江知府自然是不敢跟上一任的知府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顺着那几人很快顺藤摸瓜到了新兵的据点,带着驻扎在凌州的军队,将兵粮都尽数缴获。
如今军队已经走水路出发,最快次日晚间,军队就会将这些兵粮押至京城,面见圣上。
曲越看了信之后没有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那些兵粮都是他处心积虑积攒了多年,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以及全部家当都投里面去了。
他的想法便是一直蛰伏着,等待一个好时机,挥兵南下,一举助他夺下皇位。
可如今,兵没了,粮没了,全部都没有了
曲越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寒意爬升上脊背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很快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可惜那些兵粮被缴获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他跟贤妃从这件事情里面完完全全摘出来。
篡位是什么罪名,曲越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被皇帝知道他跟贤妃在很早之前就蓄谋了谋反,怕不止是贤妃遭殃,他这个四皇子都不必当了,直接被流放出去。
曲越越想,脸色越来越凝重,如今也只能作最坏的打算。
披上披风,曲越头也不回地去了未央宫。
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与贤妃二人提前商讨谋划好一切。
*
而这个时候,宋锦瑟刚用过晚膳在房中逗着八哥无比的悠闲。
外面寒气凛然,屋里温暖如春。
宋锦瑟教会八哥说‘渣男’这个词语之后,便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呵欠。
楚胤止不在,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除了让下人往炭火炉子里面多加点炭火让屋里的温度比往常更高一些之外,她的生活便再没有其余的变化。
宋锦瑟有点困乏了,叫青栀打来温水准备漱洗歇下,此时却是有人敲响了门。
这个时候,这般恭恭敬敬敲门的,除了云书与云画这两人,应该是再没有其他人了。
云书云画这两人一进门便是下意识地往内室看,可是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两人等楚胤止回来已经等了整整一天,她们就住在小厨房旁边的下人房里,青栀打温水的时候两人在房中自然是听到了,以为是楚胤止回来了,正要出来迎接,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这时候已经夜半三更了,别说人了,到了如今,两人就连楚胤止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云画也没有遮遮掩掩,她们二人来这里本来就是侍奉楚胤止来的,便直接问道,“夫人,楚大少爷还没有回来么?”
宋锦瑟扫了两人一眼,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道:“两位今天也不要等了,早些歇下吧。忘了跟你们打个招呼了,楚大少爷人呢,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
云画一听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而后她抬眸,温温弱弱地开口:“奴婢二人是奉命过来侍奉楚大少爷的,还请夫人能告知奴婢两人楚大少爷的下落。”
宋锦瑟挑了挑眉。
这云画的话语温温弱弱的,可话中的意思却是针锋相对,说得像是她故意扣着楚胤止,不让人见她们两人一样。
云书此时低着头,没说话。
只不过,虽然没说话,但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宋锦瑟心知肚明。
她的视线飞快地从云书脸上扫过,而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本夫人不掌家,这些小事并不清楚,或者你们可以去问一问宅院中的管家。”
她不掌家,谁会相信呀。
云书云画二人虽然才来这宅院一天,却也将这里面的形势看得明明白白,这宅院里人人都对宋锦瑟这个当家主母恭恭敬敬的。
怕是楚大少爷也是因为她们两姐妹所以被宋锦瑟赶出家门的。
云书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声音清脆道,“夜也深了,云画,我们两姐妹便不要打扰夫人歇息了。”
说着,她与云画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两人退出去的时候,闻到房间里面久久不散的脂粉味儿时,青栀面上的不喜都快要溢于言表了。
这脂粉味儿,浓烈得让人反感。
“大少奶奶,这满室的狐狸骚味太重了,奴婢给你开窗通通风。”没待宋锦瑟回答,青栀便打开了窗子。
正要跨出门的云书云画两姐妹下意识步子一顿,脸色一垮,面上表情一时难以描述。
而青栀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将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听到两人远去的脚步声,青栀才皱了皱眉,朝着两人的方向嗤了一声。
转过脸来一边伺候宋锦瑟漱洗,一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开口道:“那叫做云画,大冬天晚上的穿着那么清凉,整一个狐狸精的样子,脸上的妆容厚得可以上戏台子唱戏了,要是奴婢是少爷,肯定不会喜欢她那一款。”
吐槽完云画,青栀又继续吐槽云书,“至于那个云书,装得一脸无害的,其实心机比那云画还深,整一个小白花。”
在旁边听着青栀嘀嘀咕咕的宋锦瑟:“”
屋里通了风之后有些凉意,青栀怕人着凉了去衣柜里拿了披风,看着宋锦瑟将披风披上时,青栀撇着嘴,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道,“大少奶奶,这两人太碍眼了。能不能将她们赶出去呀。”
那两个狐媚子明摆着在打主子的主意,她好想将那两个狐媚子赶出府去呀,可偏偏自家大少奶奶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锦瑟扯了扯嘴角,淡然一笑;“这两人是皇上赐下的,若是我将她们赶出去,说不定外人会说我善妒,没有容人之度。”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云书云画这两人,虽说是过来侍奉楚胤止的,但是某种意义上,是老皇帝安插进来的眼线,送走了这两人,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闻言,青栀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
比起让人说自家大少奶奶善妒,青栀觉得,还是将这两个狐媚子留着吧。
宋锦瑟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她的心思并不在云书云画这两人身上,“消息都发出去了吧?”
“放出去了。”
青栀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忍住,不解地问,“大少奶奶,这做了手脚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为什么非要放出消息让曲越知道这事情是你从中作梗,要是曲越找上门来怎么办为难你怎么办?”
“就怕他不找上门来。”宋锦瑟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