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随着那人离开了。
宋锦瑟停在原地,又看了看旁边高耸的围墙,忽而觉得,这宗人府跟皇宫一个模样,都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宋锦瑟随着侍卫到的时候,目光望过去,便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不仅老皇帝在,明妃,昭和郡主,这两人都在,而让她有些诧异的是,宋清清与三皇子曲越也在场。
除去这些个,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大抵能猜出来,这人应该是管理宗人府的宗人令。
毕竟,这是宗人府的地,目之所及,都是宫中的人,也只有他一个面生的。
宋锦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量,她看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却是收回了视线回避开了。
两人没有一点眼神交流。
不过宋锦瑟能感觉到,这个男子对她没有恶意。
反倒是瞧着对她有那么几分好奇。
宋清清看着独自一人前来的宋锦瑟,不由得幸灾乐祸。
刚才侍卫通报宋锦瑟与吏部尚书的尚书夫人一同过来时,她心里还有几分不平衡。
如今看着,倒是平衡多了。
宋锦瑟这一次呀,就算来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通敌叛国,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这就是脑袋掉地的事情。
这一次,宋锦瑟要倒霉了!
不仅仅是她倒霉,连带着她身边的那些人也要倒大霉。
真的是活该呀!
坐在高位上的老皇帝这才轻抬了眼皮,看向宋锦瑟的目光与平常无异,他沉声道:“这通敌的书信,你应该给朕一个解释,是你一人所为,还是背后有人唆使了你?”
话落,目光在宋锦瑟脸上细细打量,又道,“朕觉得你应当是个乖巧的,若是有人故意唆使你,或是胁迫你,只管告诉朕,朕从来不责罚乖巧听话的孩子。”
不得不说,老皇帝极会说话,这些话,可谓是一句话一个坑。
话里话外,句句引着宋锦瑟将祸水牵及楚家。
若是宋锦瑟听从老皇帝的意思,顺着这一个台阶下来,将这锅尽数甩给楚家,可保全自身安然无虞。
宋锦瑟垂下头去,似是陷入了沉思。
望着宋锦瑟,老皇帝眼中并无意外。
只要是一个聪明人,在这里,就应该有所抉择。
“姐姐,你我姐妹多年,清清不忍见你如此一错再错。”宋清清上了前来,一副与宋锦瑟姐妹情深的模样,将自己的善良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摆在宋锦瑟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路是牺牲她自己,保全楚家。
一条路是牺牲楚家,保全她自己。无论宋锦瑟选择哪一条路,都不会有好结果。
选择前者,命不久矣。
选择后者,即便是保全了自己,背后的楚家垮台了,她宋锦瑟便是一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是个人都能踩死她。
“听陛下的话,将背后指使你这样做的人供认出来吧,那样兴许还可以留得一条性命。”
说是这样说。
其实宋清清一点都不想宋锦瑟能脱身。
觉得最好是皇帝将她凌迟处死才好,毕竟,上一世宋锦瑟也是一个横死的。
可如今皇帝都将话说出口了,她如今人微言轻,自认为不能干预皇帝的决定。
而且,即便上一世贵为皇后的她,也不曾能干预过什么。毕竟帝王的话从来都是讲究一个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的。
故而宋清清唯有顺水推舟。
虽然不能将宋锦瑟置于死地,但动动嘴皮子,能在皇帝面前落个好印象,横竖她也不亏。
宋锦瑟抬目,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宋清清。
假惺惺说出这些话,一点也不脸红,反而是声情并茂。
不得不说,这女主的演技可以打十分,真想给她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奖来奖励她表演得如此卖力,只可惜了这古代没有什么小金人奖。
宋锦瑟眯着眼,看向她,许久才道,“你说你与我姐妹多年?”
宋清清点了点头,有些迷茫地看向宋锦瑟,不知她为何莫名其妙地问这一句话。
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按捺下自己心头疯狂冒出的疑惑,点头一副再柔弱不过的模样道:“是的。若不是义母收留,清清恐是在外流离失所,此生也不能与父亲相认。”
宋锦瑟摇了摇头,道:“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也承认与我沾亲带故,那——”
既是要与她攀关系,那便攀好了。
只是,不要后悔便是了。
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老皇帝,躬身道:“陛下,臣妇听闻,只要是沾了亲带了故,也会一并包括在被株连的九族之内是吧?”
“你!”闻言,宋清清蓦地抬头,一双眸子里瞳孔猛然紧缩,没想到宋锦瑟竟会将事情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脸色涨红,她抬手,直指宋锦瑟:“你为何如此歹毒!我好心劝你,你不领情就罢了,为何还要拖我下水?”
“呵。”
宋锦瑟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然后挑了挑眉淡淡道:“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妹妹,感激涕零,一谈及涉及株连九族的事情,便说我害你?恨不得撇清关系,这便是你的重情重义?未免也太过于可笑了吧?”
这一句话,便是赤果果地撕开了宋清清的伪装,让她刚才卖力演那一场戏的努力付诸东流。刚才说得有多声情并茂,如今,就有多打脸。
场中众人看向宋清清的目光里面下意识地带了几分鄙夷。
这女人还真可怕,无事的时候,自称有多重情重义,可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能够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异目光,宋清清的脸上似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咬着银牙,感觉羞耻,又愤恨。
抬眼,看见眼前依旧是立在跟前,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宋锦瑟,心中的怒火快要窜上头顶!
若不是宋锦瑟刻意让她踩坑,她何至于受这样的耻辱。
而宋锦瑟,只微微挑了挑眼角瞥了宋清清一眼。
跟她玩心机?实在是太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