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崔蔚然,林溪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真是奇怪,天都快全黑了,陆焰为何还不回来。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莫名觉得焦躁。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可以预见即将要发生的事更多。她不怕麻烦,但是她讨厌麻烦。就想和陆焰说说话。
这些话不能和单武和踏雪说。毕竟她是大小姐,是拿主意的人。情绪过多反而会让手下的人担忧。
有时候哪怕是做错了,都要比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要更好。
林溪也不能和兄长说,除非她想抄大周律法,又或者是想挨骂。
但是和小毒菇说很合适,两个人算是“以诚相待”,在他面前反,自己而能放松下来。没什么压力。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拍两散。
还有层原因是她对陆焰有一种,和其他人都不同的信任,或者是期待。哪怕是约定的短期夫妻,那也是夫妻。
林溪在院子里走了四五次、又练了一套剑法,终于等到了人。陆焰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长衫,风度翩翩。
她开门见山地问:“我听府上的人说,你今日也没有去酒楼,也没有去其他铺子。”
“兵部尚书的公子约我去喝酒。怎么,你在家很想我?林溪蹙眉:你为什么正事不做,和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难怪今日你身上有酒味。
“夫人教训得是,不过我是国公府女婿,有些场面不得不顾。早知道夫人如初想念,我早就归心似箭。
今日倒是难得,终于知道关心夫君了。陆焰虽然表情看不出端倪,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他叹了口气,假模假样的又说:不过今日倒是大开了眼界。林溪一下警惕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跟着他们去喝花酒了?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陆焰举起手,微笑道:“我可以保证,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只是有些场面……不得不稍稍应付。
林溪气得不轻,好啊,我见完了那一对恶心的男女,又在家里望眼欲穿地等了你这么久。你倒是在外面潇洒。
“我看你颇为回味的样子,怎么样?今日见到了不少美色吧。”
陆焰边观察对方表情,边说:“还真有和其他都不同的,让我念念不忘呐
”
林溪深吸了口气,挤出笑:“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有哪里好看。”
哪里好看……”陆焰认真想了想,笑着说,腿长,长得也漂亮,眼睛很有灵气很大,睫毛长而翘,也很温顺。会撒娇,还会娇嗔。
林溪心里嗤笑一声,什么嘛,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腿也很长,我难道就不漂亮,我的眼睛……就算不大也不小吧。你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检查?性格温顺?要求这么多你怎么不上天?不,你怎么不去死啊!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她现在就想当寡妇了!
林溪越想越气,别过脸不去看他:“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陆焰疑惑道:“怎么就不想见到我?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林溪伸手去拧对方胳膊:“你能娶了我,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了。你要想纳妾,想都不要想!也不考虑下自己的身体,你行吗?
陆焰憋着笑:“你都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不行?”
林溪:“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出去。”
“你都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怎么又要赶我走?你今天生气的莫名其妙。”“哦………我知道了。”陆焰故意拉长声音,“我刚才说的是马,你以为说的是什么?”
“我和那群人今日去了马场,遇到一匹白色的骏马,腿长,眼睛也有灵气,而且还很温和亲
林溪恍然大悟,原来对方说的是马,不是女人啊。
陆焰主动握住她的手,笑着又说: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啊?他喜欢握着她的手,根根分别白玉似的,手腹却又薄茧,矛盾而温柔。
林溪有些恼怒: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饶不了你。可恶,刚才自己居然被人给绕进去了。有必要这么说马儿吗?
陆焰:“是我不对,我看你这么可爱就忍不住想逗你几句。夫人不要生气,我认罚好啦。”
林溪:“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非得用力打你一巴掌才能解气。”
好,让你打。
陆焰看着她,在心里笑了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他习惯了猜度人心。但是在她这
里根本没用。因为就算猜中了,可控制不住受她影响。
林溪看着闭眼的人。抬起的手又缓缓地放了下去,然后鬼使神差地亲了下他的眼皮。
陆焰眼皮被触及一片温热后,猜到她做了什么后,整个人都怔住了。这下轮到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林溪垂眸看着他:“我都没有打你,我这么好,你知道怎么感谢我了吧。”你要说清楚,想要我怎么感谢。
林溪:“当然是努力干活儿,想办法给我赚更多钱。”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有呢?
林溪轻咳了一声:要好好保养身体,尽量活得长一点。“我也是我应该做的,还有呢?”陆焰轻笑一声。
林溪正在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陆焰把她拉入怀里,从后面搂着人,笑着说:“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谈条件都不会了。不如我来帮你想想。
“要永远对你好,有好事要第一个想到你,要永远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对对对,就是这样。”话音一顿,林溪又道:“倒也不用全说出来,你放在心里不要忘记就好。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
陆焰:“是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好。”
他回来的时候满腹心思,走进院子看到自家夫人。仿佛一下子青山绿水迤、阳光遍山谷,心情忽然就好了。
林溪还想说话,突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推开对方的手,转头打量着人:“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
陆焰:“一点点小伤,今日从马上不小心跌了下来。”
林溪下意识觉得不太对。……你身体状况不是好了许多吗?骑马也能跌下来,等等,是不是有人针对你。
陆焰微微一笑:“你不用太在意。我的夫人貌美无边,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而且我能保护好自己。
林溪:“那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陆焰:“一点擦伤,对方也没有讨到好处。”林溪:“那些人太过分了!”
本来她还以为,那天在接风宴舞剑之后,自己的行情会跌到谷底。让林溪始料未及的是,狂蜂浪蝶更多
了。
但是换了一批人。
新来的这一批,不敢上前和她说话,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对她抛媚眼……
救命,真的很难看。看习惯了小毒菇,再去看那些男人,简直是对自己眼睛的严重伤害。
踏雪后来分析了一番。说国公府眼下如日中天,大小姐是国公府嫡女,谁不想吃这一口软饭。
人只会对和自己差不多,或者只是强一点的人有嫉妒心。但对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反而会崇拜。这点放在男女关系上也适用。男人也慕强。
但这些人太可恶了,伤害她的眼睛不说,还趁着她不在欺负她夫君。哼,要是有一日他们见到她是如何掌着剑,干净利落的杀人,大概就知道什么叫叶公好龙了。
陆焰:“夫人要一直关心我才好。”
林溪:你疼不疼,要不要我拿药给你擦一擦?陆焰想说伤口快愈合了,但接触到对方眼睛,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今日被人挑衅,然后借势故意跌下马。用休息为借口,离开了马场一个时辰。
干净利落地做完了事,还有人证,任由谁不会怀疑今日在马场被针对的自己,悄悄杀了黎国三皇子。
为了不让林溪起疑心,他回来前特意洗漱更衣,湮灭了所有痕迹。
即便是被怀疑,陆焰也一点不生气。反而觉得他夫人就是厉害。小老虎太聪明,怎么看都可爱。
时辰也不早了,两个人做了这么久夫妻,今日气氛这么好.…
林溪看着衣服脱得行如流水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只想看看他哪里擦伤了,这也没必要把衣服全脱完了。
你只是擦伤了手臂而已!挽起袖子就可以了。
理智告诉她不该看,但是眼睛却一直没有挪开。这是一具很漂亮的身体,四肢修长,每寸肌肉仿佛蕴藏了力量。
跳跃的烛火,给他渡了一层光。她的视线,不由聚集在了陆焰胸口的伤痕上,伸手想要触摸。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踏雪的声音:小姐,出事情了。林溪拉起一件衣服,给陆焰披上,转身去开门。
这么晚敲门,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大事。虽然林溪心里早有预料,但在听完踏雪的
话后,还是有些意外。
她转头对陆焰说了声:“穿好你的衣服,快点过来。”便跟着踏雪离开了。
倒是踏雪听到这句话,怔了怔。
姑爷没有穿衣服吗?那为什么小姐衣冠整齐?他们在干什么?玩的这么狂野?
算了算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时候,踏雪强迫自己不要胡乱猜测,把所有精力放在正事上。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整个京城的官宦人家今也都不要想和合眼。
不光是宫外,宫内也不太平。周帝无论作何打算,但是他一定不像凌晟就这么死了。还是死在周国的京城。
处理不好会引发两国开战。周帝最怕的就是打仗,恨不得在有点苗头的时候就开始议和。
国公府的前厅。要紧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林溪喝了口茶,下意识感叹了一句:“好啊,现在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新郎都是死了,不需要人去和亲了。
她的话落音,所有人一瞬间看了过去。
踏雪:“大小姐你下午……真的就只见过信王和苏姑娘吗?”
林溪:“当然啊!难不成你们以为是我下手的!”
众人:………
是啊,我们都以为呢。
何持让:“毛毛,你和我说实话,这件事真的不关你的事情吗?”
林溪:“真的不是我!我做事有那么冲动吗?”
众人:……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
林溪:“单武人在哪里?他今天一直跟着我,他可以证明。”
踏雪:“单武不在,他脚程快,去通知其他府上这件事了。”
陆焰:“我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林溪做的。”这件事是他做的。
他也犹豫了很久,但还是觉得不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凌晟的死,很可能会引起三国的战争。到时候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林溪感激地看了小毒菇一眼,还是你小子上道!
“我相信你。”话音一顿,何持让放下了林溪手腕,你脉搏跳得很平稳,说谎的时候不是这样。
林溪:
……
给你妹妹我留一点**吧!阿兄你要这样搞,那我下次说谎不是分分钟被拆穿吗?
“那我就放心了。”何持让叹了口气,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怕是和周国脱不了关系。皇帝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两国的质问。
这桩凶杀案牵扯太多,只怕案件告破也不能平息风波。更何况从各种痕迹来看,凶手筹谋许久有备而来,这件凶杀案只怕是很棘手。
何持让:“大理寺已经接手了案件,现在推算的死亡时间是申时到酉时。毛毛你那个时候在哪里?有人证吗?
他回来就是问一句,毕竟那日接风宴,林溪和死者有过矛盾,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林溪:“我有,我和苏漾漾,还有信王在一起。”
何持让:“那就好,大理寺还有事在忙,那我先回那边,你们一切小心。”等到兄长离开后,林彦没忍住问:“要是那两个人,不给你当人证怎么办?”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像林溪的手笔了。
林溪一脸平静地说:没关系,我还有物证。她举起手看了看,她不是差点把苏漾漾掐断气吗?
想当然在对方脖子上留下痕迹。到时候比对一下就知道了,她的口供不存在是假的。
提起苏漾漾,林溪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在得知凌晟死了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应该会觉得高兴吧。
那个人一直给她不适感。
和普通人相比,拥有其他世界经验的苏漾漾,要聪明许多。从小到大也锦衣玉食,想要把事办成都很容易。
可是她拥有这么多得天独厚的东西,她自己也花了很多精力,却也只是为了获取男人宠爱。
上一世沈重霄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哪怕林溪你做得再多,苏漾漾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和她比。
这一生倒是没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不过私底下应该也常常和苏漾漾说她不如你这种话。
林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想办法解决。你们说说,除了我还有谁最希望黎国三皇子死?
踏雪和林彦异口同声:“信王!”
林溪:为了平复风波,希望皇帝
能以大局为重。别人的女儿都能嫁出去,想必自己儿子也一样。
有个交代,才好接着往下谈,是要和平解决还是要打架。
众人:……这不一样吧,那可是亲生儿子!
另外一边。苏漾漾心事重重的和沈重霄回了信王府。
她心里拿不准对方怎么看她?是否会因为这些怪力乱神,觉得是她不吉利,以后不再喜欢她。
苏漾漾做了很久心理建设,这才红着眼睛小声地说:“当年救你的人就是我。我可以复述每一个细节。你若还是介意,我走就是。
沈重霄叹气:漾漾,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我喜欢的就是你,现在的你。对方为他做得一切,他都心里有数。
苏漾漾十分感动,泪眼盈盈地看着对方。沈重霄担心对方再扑过来,毕竟自己腿伤还未痊愈,连忙坐在了身后的堂椅上。
不过眼下情况,若是国公府插手,我怕你真的会被迫去和亲,思来想去,只能委屈你马上嫁给我。
苏漾漾:嫁给你?皇帝不会愿意我当你正室。侧室不是小三吗?她最讨厌小三了。
如果这样,这不是证明了她不如其他女人?不如沈重霄以后的那位正室?
沈重霄:“只是暂居侧室之位,没有女人比你更重要。这也是权宜之计,你放心,我承认的妻子只有你。
苏漾漾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那要怎么做?”
沈重霄:“你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我和父皇去请旨,想必他也不会不同意。”
苏漾漾脸一红,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倒是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用丝巾覆住了脖子上的勒痕,这才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
沈重霄腿脚不便,她要主动一些。
苏漾漾沐浴完,眼含娇怯地看着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
这时外面有人来禀,似乎有重要的事。
要是从前,沈重霄会避开她谈正事。
但现在两人有了夫妻之实,自然不同。
来禀告的手下看到有第三人在场,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不动声色道:“殿下,黎国三皇子和他的侍卫被人所杀。”
沈重霄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难缠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苏漾漾也一脸意外,那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
眼下乱成一团,那信王如何请旨封她当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