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锦庭娇 第24节

  这一下，在外人看来便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

  小姑娘微微一怔，然后稍稍离萧循远了些，娇憨道，“若是太子殿下无事，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妹妹先请。”太子萧循恍若未觉，身体微微往右一侧，笑道。

  小姑娘就提起裙角然后直接向偏殿跑。

  那小跑着的背影，如同被心上人惹恼的模样。

  “姑娘慢些。”小姑娘身边的丫鬟巧云忙跟着追上去。

  “姑娘还是极其贪玩呢。”旬公公正陪在帝王身边，看着适才的那副场景笑道。

  昭成帝神色似有些不悦，淡淡应了声，“嗯。”

  旬公公一脸莫名，怎么感觉他们陛下好似不高兴了。

  “这是从南康侯府来？”小姑娘将东西放下之后，就来到御书房，皇帝余光看她一眼，声音透着丝丝温和。

  “嗯。”小姑娘笑弯了眸，然后眯着眼躺在美人榻上。

  这是小姑娘刚刚进宫的时候，每次见不到他就会哭，所以在养心殿多置办了一张榻，谁知到了冬日，小姑娘更加倦懒了些。

  “那过来帮朕研磨？”若是往常，皇帝可能还由着她的性子来，这次却是挑了挑眉，温和出声，道。

  小姑娘遂磨磨蹭蹭走到皇帝面前，指若削葱的准备磨墨，但是视线却直接落到皇帝身上。

  感受到小姑娘的视线，皇帝默不作声，等她看了许久才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朕脸上有墨。”

  谁知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回一句，“陛下生的真好看。”

  说完小姑娘似是害羞，又不说话了。

  “不嫌朕老？”皇帝也不生气，只淡淡笑道。

  小姑娘慢悠悠的说一句，看起来十分真诚，“老是老了些，但是陛下长得好看。”

  “古灵精怪。”皇帝哑然失笑。

  永昌三年，群臣上书，让帝王立丞相府表姑娘秦姝为太子殿下之正妃。

  “丞相觉得呢？”丞相跟着帝王来到御书房，昭成帝问。

  丞相拱了下手，“太子殿下才华艳冠当世，与姝儿又是青梅竹马，若是妹妹在世的话，想来也十分满意这门婚事，臣觉得此桩婚事乃天作之合，臣并无意见。”

  “既然丞相也赞同这门婚事，那过几日朕便下旨。”昭成帝神色不明的盯着眼前的奏章，道。

  “谢陛下。”想不到这一辈两府之中还出了一位太子妃娘娘，章丞相难掩心中的激动，朝帝王一拜，试探着开口，“那姝儿，臣就带回府了。”

  这婚事既定，那得待字闺中，若是继续待在宫中，恐怕也不太好。

  “过几日吧。”殿中稍显沉默，过了半晌，才听到帝王极其冷淡的声音。

  章丞相忙应了一声“是”，而后匆匆离宫。

  “陛下为什么要带我出宫呀？”几日后，上元灯节夜，帝王带着姑娘在城楼最高处，小姑娘睁着盈盈动人的眸子，抬眼看帝王。

  昭成帝宽大的大氅替她挡着风，声音透着温和，“不喜欢吗？”

  “喜欢。”小姑娘往他怀里躲，悄咪咪的说道。

  “那陛下，我们去放花灯吧。”小姑娘指尖指着天上的那一处，笑弯了眼。

  “好。”昭成帝倏然一笑，颔首道。

  谁知走到那卖花灯处，那商贩的第一句话便是，“郎君，这是你家的娘子吗？”

  昭成帝难得一怔，谁知等他准备解释的时候，小姑娘早已跑的不见人影。

  昭成帝先是笑着摇了摇头，随着将花灯拿起，跟了上去。

  “现在躲着朕不嫌晚了?”看着小姑娘闪躲的模样，昭成帝微微一笑，道。

  小姑娘跟个兔子似的，含娇带嗔的瞪了帝王一眼，控诉，“陛下总喜欢笑话我。”

  帝王轻笑一声，将花灯递给她，道，“朕何曾笑话你？这不是将你的花灯拿了过来。”

  “谢陛下。”小姑娘耳根一红，准备去接花灯。

  当晚二人回宫的时候，已是很晚。

  再过半年，时光若水般流逝，宫中的贤妃娘娘设宴，请柬送到南康侯府。

  “姝儿妹妹，你说这贤妃娘娘为何要举办这个赏花宴？”当看到那烫人的请柬，紫菱郡主一副好奇的托着腮，问小姑娘。

  本来二人就是闺中密友，闻言，小姑娘也弯了弯眼，然后将自己埋进榻中，“许是贤妃娘娘觉得无趣，所以举办了这一场赏花宴。”

  “那怎么可能？这京中谁人不知道贤妃娘娘颇得圣心，那想来每日的心思都扑到了陛下身上，哪顾得上赏花呀，我总感觉这次赏花宴是为了太子殿下。”紫菱郡主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道。

  “为何会跟太子殿下有关？”小姑娘从榻上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整个人看着又娇又俏。

  紫菱郡主便笑着一同坐到榻上，悄咪咪的跟她说，“姝儿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太子殿下虽然不是贤妃娘娘所出，但是贤妃娘娘待太子殿下肯定是出于一片真心。那想做这太子妃之位，肯定是要经过贤妃娘娘首肯。”

  “不过我看你那表姐，好像对太子殿下有那个心思，但是姐姐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喜欢咱们姝儿妹妹的，何况有陛下在，妹妹也无需害怕。”说着，紫菱郡主感慨一句，道。

  小姑娘蹙了蹙眉，说出的话软软糯糯的，“我才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知道姝儿妹妹害羞，但是太子殿下性情温润不说，而且不管是身份，还是谋略，皆是当世少见，妹妹若是嫁给他，那将来可就是皇后娘娘了。”紫菱郡主挑了挑眉，这满京女子都仰慕太子殿下风采，难道她这个妹妹是不通情窍。

  “什么皇后娘娘？也一并说与我听听。”还想要再打趣两句，侯夫人满脸温柔的走了进来，说。

  紫菱郡主当即站起了身，欣悦的问，“娘亲，你怎么来了？”

  “夫人。”

  侯夫人笑着应下，然后顺势坐下来，“过两日就是贤妃娘娘的赏花宴，娘亲有几件事特别要叮嘱你们。”

  “当上于女色之上极其淡薄，宫中的几位娘娘都不算得圣上宠爱，但是贤妃娘娘不仅是六宫之首，而且还抚育太子殿下，你们二人明天进宫之后，千万要谨言慎行，莫要惹了贤妃娘娘不高兴。”

  “这些话娘亲都说了几百遍了，我跟姝儿妹妹又不是那种只会闯祸的姑娘，再说了只是一个贤妃娘娘，就算我惹她不高兴了，难道她还要将我拉去砍了吗。”一听到这个，紫菱郡主马上就不想说话，抱怨一句。

  “那若是贤妃娘娘真要砍了你，我跟你爹爹才不去救你。”侯夫人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开始数落她，“你看看人家姝儿，现在出落的窈窕淑女，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人家太子殿下也对你姝儿妹妹倍加关怀，你再看看你，到现在婚事还没个谱。”

  “娘亲，我知道了，你就少说两句。”紫菱郡主马上就乖乖的坐在小姑娘身边，嘟哝一声。

  侯夫人便笑了笑，而后特意叮嘱小姑娘一句，“姝儿明日就且打扮的好看一些。”

  这话明面上听着没有什么，但是细听下来，总有几分深意。

  紫菱郡主爬到小姑娘身边，偷偷的说了一句，“姝儿妹妹，你说该不会贤妃娘娘看中的太子妃人选就是你吧？”

  “我也不知道。”秦姝当时就蔫了，闷着声音说一句。

  紫菱郡主笑眯眯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而后就去沐浴。

  “姑娘，陛下说明日在凉亭见你。”见小姑娘兴致不是很高，丫鬟就蹑着脚步过来，轻声道。

  “好。”想到这几日那人不愿见她还有宫中的那些传言，小姑娘就闷闷的不想说话。

  翌日，贤妃娘娘在宫中设宴，邀请满京贵女赏花，小姑娘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一个人就在凉亭里面的桌子上趴着，芳容娇俏，又有几分女儿家的艳丽。

  “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朕说？”帝王慢慢的踱步到她面前，问。

  小姑娘未语。

  “若是不说朕就走了？”昭成帝眉目轻往下压，开口道。

  小姑娘就扯着帝王的袖子，软声撒娇，“陛下，我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那姝儿想要嫁给谁？”见状，昭成帝并未急着走，笑问。

  一直到帝王走后，小姑娘身边的丫鬟轻声抱怨，“姑娘，若是陛下真想将你许配给太子殿下，那该如何？”

  小姑娘手颤了下，没有说话。

  谁知第二日早朝，赐婚圣旨就已晓谕天下，早朝散后，旬公公就拿着圣旨来到南康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有南定侯府嫡姑娘秦姝世族名门之女，才华横溢，姝色丽质，堪与太子匹配，仰承皇太后慈谕，特赐为太子正妃，钦此。”

  “秦姝姑娘接旨。”旬公公说完目光看向底下的小姑娘，道。

  小姑娘未起身，看着还有些单薄，旬公公叹了口气，将圣旨递到她手上，“恭喜秦姝姑娘，日后就是太子妃娘娘了。”

  “陛下还是很心疼姑娘的，希望姑娘莫再跟陛下怄气了。”

  这句话既是关心，也是提醒，圣旨既晓谕天下，就断无转圜的可能。

  “谢公公。”小姑娘眼睫一颤，朝旬公公轻声道了个“谢”。

  旬公公猛然松了口气，与南康侯叮嘱几声就离开南康侯府。

  南康侯回身看着小姑娘，素来温和的神情有些许凝重，最后化成一句嘱托，“姝儿，赐婚圣旨已晓谕天下，不管你是否喜欢太子殿下，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所以本侯希望你能肩负起这太子妃的重任，将来好生辅佐太子殿下成为如陛下一样的盛世明君。”

  “夫君，你胡说什么呢。”侯夫人脸色一变，忙走到秦姝面前，轻轻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别听你南康叔胡说，只要没有成婚，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你真不喜欢太子殿下，我们帮你想办法。”

  南康侯就看了侯夫人一眼，侯夫人毫不留情的给他瞪回去，终究还是南康侯最先移开视线。

  “谢谢夫人。”小姑娘捏着圣旨的手腕纤弱，软糯的嗓音透着嘶哑。

  侯夫人有些担心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那些丫鬟，“你们陪姑娘先去歇着吧。”

  “南定侯府为我朝江山忠贞不贰，姝儿如今能够嫁给太子殿下，辅佐太子殿下成为一代明君，也有慰于南定侯在天之灵。”南康侯让那些丫鬟退下，一脸凝重的开口。

  侯夫人便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替小姑娘感到不甘心，“可是这是姑娘家一生的幸福，姝儿的爹爹跟娘亲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此事是陛下首肯的，如今圣旨已经晓谕天下，太子殿下既无大错，那陛下一旦收回旨意，你当天下人会怎么想。”南康侯将她揽在怀里，劝道。

  紫菱郡主一脸惊讶，“娘亲，你们是说姝儿妹妹不喜欢太子殿下？”

  她还以为姝儿妹妹是害羞的。

  侯夫人便从南康侯怀里退出来，道，“姝儿她确实不喜欢太子殿下，这两日你就好生的陪在姝儿身边，太子殿下是良人，姝儿嫁给他会幸福的，但若是姝儿实在不愿的话，我跟你爹爹会想办法的。”

  紫菱郡主蹙了蹙眉，直接去追小姑娘。

  谁知小姑娘直接去了南定侯府，原本南康侯府与南定侯府就是一墙之隔，紫菱郡主急忙出了府。

  “妹妹喜欢陛下？”当追到小姑娘的时候，紫菱郡主试探着问，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有几分涩意，“陛下确定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但是他并不能陪妹妹到白头，太子殿下如今是长安城这一辈当中性情最为温润的少年，陛下他肯定也是希望姝儿妹妹幸福的。”

  小姑娘早已泣不成声，“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呀，他总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原本紫菱郡主是想劝她早日放下，但是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再无理取闹，陛下他也只让妹妹你无理取闹，要是其他人在陛下面前无理取闹，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若是妹妹真不想嫁给太子殿下，那姐姐这就陪你进宫，让陛下收回旨意。”

  两个贴身丫鬟拉着小姑娘轻如薄翼的袖子，跟着劝，“是啊，姑娘，陛下这么疼你，若是你真不愿嫁给太子殿下，陛下他肯定不会强迫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