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千抬起头来看着沈正从:“我们今天都给他发了拜帖,可人家一大早上就跑出去游西湖逛青楼了,哪有大白天去听曲的,明显是去打探消息,下午回了行辕,立马就把那些银子全部扔了出来。”
“我们俩好歹一个是布政使,一个是按察使,人家都不给面子,你一个商人,你觉得堂堂韩王会见你吗?”
沈正从将杯里的白水终于喝光了。
“我好歹是杭州第一盐商,虽然我没有官级,但是我有你们俩没有的东西,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什么,一定是为了盐税,朝廷一打仗打了这么多年,现在朝廷国库一定紧缺!”
“而我是能给他带回银子的人,这个窟窿必须得我来补,要是您二位大人有办法补这个窟窿的话,根本就轮不上我,韩王殿下早就来找你们了!”
这吴千听了之后脸都憋青了,可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在外面连茶水都喝不了的商人的确说的有道理,要是自己和布政使有办法解决这个窟窿的话,那还哪轮得着让他这个商人出面?
这吴千是个急性子,周通是个专门和泥的性子,这事本来周通就不想去掺和,一听沈正从这么说他赶紧就坡下驴出来当老好人。
“好了好了,既然沈正从有办法帮我们请走这尊大神,那就让他去吧,韩王殿下现在一定不待见咱们俩,尤其出了这种事,大家都要心知肚明,这里面肯定有咱们俩的事,咱俩还是不要去惹这个麻烦。”
周通说完要笑眯眯的看着沈正从:“老沈啊,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那自打你来了杭州之后,咱们就在一块,那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些年盐税的事情要是让朝廷给查到了,不光我们两个要倒霉,你这个杭州最大的盐商也要倒霉!”
“如今是新朝了,皇帝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他若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起兵造反还一路高歌猛进?”
“我们也知道这是皇上给的一个机会,我们也的确想把这个窟窿给补上,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四年的钱,早就已经吃下去吐不出来了。”
“这一次你就算帮帮这家伙的忙,要是咱们这关过不去呀,浙江那又要砍下不少的人头了。”
沈正从也是个八面玲珑心的人物,听得布政时这么一说,当即就坡下驴。
“还请二位大人放心,我虽然也补不上这四年的盐税,但我一定尽可能的帮助咱们过了朝廷这一关。”
周通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心中有底。
他还没等他彻底的把心里这块石头放下了,那边沈正从就话锋一转。
“盐税这是好弄,可是那做堤坝的事情可不好弄,因为这九座堤坝淹了一百多座村庄,死了几千个人,要不是当年朝廷忙着镇压叛乱,只怕是这是早就已经查下来了。”
沈正从的话让两个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吴千这个急脾气的,干脆站了起来来回的走。
“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这事要是要朝廷知道了,那就不光是砍咱们几个脑袋的事了,咱们的九族一个都跑不了,更何况那当今圣上,是喜欢诛灭人家十族的!”
沈正从看着他们俩这没出息的样子,心中十分鄙夷,想着若不是自己挨了一刀,只怕官儿一定比他们两个做得更大更好。
果然这周通看着沈正从问道:“老沈啊,你给我们俩支个招,当初这炸堤坝的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做人啊,可得有始有终。”
说起这是沈正从就觉得心里憋气,当初自己的确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叫他们弄点天灾**,比如说堤坝吧。
但自己跟他们说,只要诈一两座堤坝也就可以了,觅下百八十万两,也够这些官员们好好分一下的。
看谁曾想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这帮官员们胆子大的时候,那真的大,居然一口气把新修的九座堤坝全给炸了。
然后二话不说把当年负责修堤坝的那个工部官员给斩了,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了他头上,那一年盐税整整五百多万,全部扣下来了。
修了九座堤坝,用了差不多一百五十万两,剩下的三百五十万两他们全给分了,当然这其中沈正从也吃到甜头了,可是那甜头与其说是甜头,倒不如说是一张和他们绑在一块的船票。
他们只给了自己区区五万两银子,而面前这两个官员,他们两个加起来贪了就差不多整整八十万两。
剩下的那些官员们,这个人吃点,那个人喝点儿,这吃吃喝喝的这慢慢的银子就没了。
现在听他们两个这个话的意思也是大有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的意思。
沈正从闭上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他是最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出去陪别人的,只是他是一个太监,和这么多的官员要想打好关系,不是只有钱才可以的,有了钱只是准备工作,打通送钱的门路和渠道,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
而往往那些不给门路和渠道的官员忌惮朝廷的律法,生怕自己一家被砍了头,但只要自己的楼儿在他们面前脱光了衣服站在那,他们就会像是饿狗见到骨头一样扑上去。
只要他们踏破了自己的底线,只要他们抵挡不过楼儿的魅力,那这条路就算是打通了,之后给他们多少银子他们都会照单全收,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觉得你太抠给的不够多。
而沈正从因为程楼儿一向无往不利,这个时候也想到了程楼儿,若是能让这韩王殿下放下戒心,到自己这儿来,自己再派楼儿出来,那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循序渐进,一定要循序渐进。
“二位大人明天还请二位大人再送一份拜帖,有二位大人为我和韩王殿下牵线,我会尽量把盐税的事情处理好,不过咱们要说准,以后两淮我管不着,两浙的盐税下来,咱们一定要一分不少的给朝廷交上去,最起码过了这个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