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软件平台根据包思齐拟的需求传回了一个巨大的加密文件包,包思齐带着另外两个人埋头在茫茫数据海洋里找关键的线索。
“上来。”祈雨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没有开头结尾,看起来像发错了。
他举着手机走上二楼,来到穿着深灰色衬衣系着浅灰色领带坐在办公桌前的年丰桌边。
他手一伸把手机屏幕递到年丰眼前:“你发的?”
“嗯。”年丰拿起手边刚整理好的检验报告递给了祈雨。
祈雨愣了愣接过报告,他以为年丰是叫他上来换药,年丰只字不提他有点失落的打开手里的文件夹。
这是云牧孜华省级鉴定中心出具的关于年丰提供的生物检材的化验分析结果,年丰提供的是从那条紫色细绳上提取到的若干皮屑以及几小段绳子还有李聚飞身上提取的生物检材。
鉴定中心从检材中提取到了足够验出dna的样本,一共发现了属于三个人的dna,年丰对比了dna报告上的基因座,其中皮屑检测出来一份的dna和他提供的李聚飞身上其他检材检测的dna相符,另一份陌生dna在库里对比过没有存档。紫色细绳上提取到的有效检验物质检验出来的dna和韩传喜相符。
“意思是这个绳子上同时具有李聚飞,韩传喜,凶手三个人的生物检材?是什么?皮屑吗?有没有可能凶手因为特殊原因接触过韩传喜然后?”祈雨知道这检验结果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要从理论角度排除各种可能。
“皮肤不是一层皮,它是我们身上最大的器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新陈代谢,新生成的向表面推进,老旧的脱落,接触任何物品都会留下皮屑,有的存在一些可以验出dna的活细胞,但是是有时效性的不是永远验的出。”
绳子上能验出韩传喜的dna不是因为带有韩传喜的皮屑,而是细绳里浸了韩传喜的血。韩传喜手部的刮擦伤有出血,当时因为光线不佳,凶手第一次束缚时并没有发现,绳子在缠绕过程中粘上了韩传喜的血,凶手拆下细绳换绳子绑缚时同样因为洞内光线不佳凶手没有发现韩传喜手上有伤口渗出过血。
用绳子勒死李聚飞的凶手曾经用同一段绳子捆过韩传喜的双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最重要的鉴定出来了,其他没有什么了,如果你没什么疑问的话我整理正式报告了。”年丰抽回祈雨手里的报告,语气冷冷淡淡埋下头拿起笔写写画画。
“哦~没有了。”祈雨说完这句话,年丰连嗯都没应一声,祈雨尴尬地站了两秒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新发现你再告诉我。”
说完这句年丰还是毫无反应,祈雨放轻脚步退出了办公室,全程缩在角落整理资料的林钊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完全没抬头的年丰,嘀咕了一句:“这两个人又出问题了?那晚上他两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祈雨把这个重大的发现告诉了大家,韩传喜和李聚飞是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两个人,居住的地方也是毫无关联,被害地是不同的两个方向。正因为隔得远才更容易圈出凶手的可疑范围。
包思齐通过这十几张卡查到了使用这些卡曾经登陆过的几十个社交账号,在李聚飞消除的聊天记录里充斥着几千人的交流信息,时间交叉更是毫无规律。
李聚飞并不是一个号一个号的聊下来,而是每个号用一段时间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可能过段时间再登录,也可能持续登录,所谓的实际情况就是他好友里上钩的人数和涉及的金额。
李聚飞只有在一个号里的联系人中榨取到足够多的佣金才会彻底放弃这个号,也就是说李聚飞曾经废掉的他们没有查出来的号里还有许许多多受害人,那些人的涉案金额根本无法估量。
这些账号中涉及赌/博的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大部分以闲聊开头,接着喜形于色最后破口大骂,伴随着李聚飞号码的停用,这些在李聚飞引诱下参与非法网络赌博输了少则几千多则几万,几十万元的赌徒只能面对再也不会启用的号码发泄不满。
李聚飞跟这些人之间毫无金钱往来,甚至对方暂时赢钱一高兴给他发的红包转账他都没有要。这种行为表面上看让对方觉得李聚飞不贪钱不是骗他们,其实是李聚飞这些太空卡注册的社交账号没有绑定真实的身份信息,银行卡信息,接收了转账如果要提出很容易暴露。
他没有任何网络支付习惯,不网购,付款都用现金就是怕被警察追踪到。
“他钱包里有多少钱?最后一次去提款机是存钱还是取钱?”祈雨问。
“钱包里零零散散加起来七八百。”温彬回答。
“最后一次去提款机是存钱,存了一万。时间是死亡前三天的下午。”包思齐回答。
“不对。”祈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了两个字。
什么不对?三个人愣了愣反应过来。房东老陈说他上门是因为距离约定交房租的时间过去了两天,李聚飞没动静他才来。李聚飞事发前三天去过银行,以他银行卡余额来看没有付不起房租的可能。他当时存了一万身上至少留出了房租钱,按他多次去自助机都是存钱,极少取钱的行为来看,他存的钱不是身上的全部。
钱包里留下的钱不足以交房租,所以房租去哪了?还有他怎么收取赌博网站给他的佣金?帮他代收佣金转交给他的人具有嫌疑。李聚飞表面看似大大咧咧招摇过市,实际非常谨小慎微否则不会这么久还没被其他省市的警方抓到。
“杀人为财,知道他有这么多钱的人具有重大嫌疑。”
“还有一点,在他手上输过很多钱的也有重大嫌疑,包思齐把哪些受害人名单全部拟出来,从金额最高的开始查最近三个月的行踪。”祈雨补充完捞过手机给王川发了条消息。
“过来一趟。”
十几分钟后王川气喘吁吁跑进了刑侦队办公室:“老板,找我啥事?”
“别叫我老板。”
“那我叫领导?”
“叫警官!”
“哦,警官好,找我什么事情?”
祈雨把李聚飞不通过自己拿黑钱的可能告诉了王川,问王川有没有人专门从事这种帮人代收款的经营。王川拍胸脯说立刻带祈雨去,祈雨和温彬催促王川走。
走出办公室门,王川自然而然的勾上了祈雨的肩膀,祈雨拨了拨他的手问他干嘛。
两个人脚步不停往前走,王川笑嘻嘻地说:“咱们一会去的地方比较复杂,你别说你是警察。这样显得咱们关系很铁,我就告诉他带朋友来咨询,这样免得我回头不好弄。”
祈雨嗯了一声,边境这种地方,明的暗的都有形成已久的规则,某些规则并不能说违法但是长期混迹于此的人必须遵守,王川是,他也是。在王川身上他明白了,除非某一天他威名像柯呷那样,而且把这些狡猾的兔子们的每个藏身之处都摸得清清楚楚,否则真正会买他账的人并不多。柯呷在这里多少年了,他才来多久这一个个的恶劣刑事案,他宁可选择把自己藏起来,不要太早暴露警察身份。
年丰在楼上整理完报告,窗外的阳光洒在了他办公桌上,在他左手边映出了斑驳的光片,他转眼看着斜挂在天空中的烈日。两案并行,祈雨今天会很忙吧?要出去走访吧,这么热的天昨晚换的药会被汗水浸湿,粘性不牢脱落,路上灰尘都会进入伤口吧?
年丰叹了口气提出柜子里的小药箱走下楼,在楼梯口他看见了勾肩搭背走出去的两个人,温彬走在后面几步一副不好意思打扰的样子。那个背影看那身天蓝色背后有一个狮子头图案的衣服就猜出了七八分。
昨天被人家揍得破了相,这还没过去36个小时,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怎么没见祈雨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亲密过?年丰心里堵着一口气转身上楼,林钊看见快速去而复返的年丰问了句。
“师父,祈警官不在啊?”
“嗯。”
王川勾肩搭背把祈雨带到了靠近边境线的一片村屋,他反复交代祈雨和温彬,进去别说话,他来说等到对方问他们了再回答。
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三个男人坐在一个方桌前翘着脚玩着扑克,桌上方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只能照亮桌面的15w白炽灯泡就是这个屋里所有的光源。听见门响一个圆脑袋微胖的男人斜眼看见是王川一声没吭继续玩着手上的牌。王川点头哈腰上去一人散了一只香烟,挨个帮他们点燃。
“哥,我有个朋友想兑点钱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玩着牌的三个人盯着手里的扑克没人扭头,出了一圈牌后圆脑袋略微占了上风开了口:“朋友?什么朋友?小川子你这么鸡贼风过都要薅一把的性格能有朋友?”
王川脸上堆着笑:“真是朋友,当初我在内地钱包被偷了身无分文他救济过我,这有事来这边我不得帮忙吗?”
“为什么来的啊?”圆脑袋扣掉手中的扑克转头看向祈雨和温彬。
“和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半死不活了,进医院抢救还没醒过来,我两就跑了。”祈雨语气真诚,房间内灯光昏暗,彼此的长相看不太清,男子对于祈雨的借口比较满意,说了句十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