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就是现在,我们也有锹,有镐,有斧,有绳,有索,何况还有绑腿和背带。陆航撂下的规矩,特战连常备。孔庄和孔庄村之间,闲着没事都搭好几回了。”
“没用。”这是胡方插言:“再简单的浮桥,也不是一眨眼就能做出来的,时间不够。”
孔岩点点头:“没错,就是做得再糙,也来不及。”
“好!”后边的牢骚马大个仿佛没听到:“本营长令,老孔,你现在就带特战连撤出战斗,斜向东北往小焦村方向隐蔽运动,到河边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做浮桥,注意隐蔽行踪。胡方,战斗结束后你我两部向南,往松溪镇方向撤离,跟回援的鬼子对过。天亮之前再做出向西往三生谷方向的行迹,然后迂回至松溪镇以南地域隐蔽熬过白天,并做被发现后向东转移的心理准备,待明天天黑后,一路向北,过松溪镇,赵家堡,县城外,直到河边。老孔,明天凌晨前,我们总能过河了吧?耽误你们特战连一天行不行?”
这次轮到孔岩与胡方在黑暗里对视发呆了。
……
铁塔出马,一个顶俩,至少他那熊体型看起来是这样的。
折腾了这么一阵功夫,这熊敏锐地意识到了城内情况,警队大门外的几个鬼子宪兵根本没攻进来,也不见他们增援到,只是墙头一枪门边一枪地跟小干柴和丫头对射得乱七八糟。
这时隔壁的宪兵队里又热闹开了,全是短枪响,这熊猛然想起集中营里的美好时光,彻底懂了,宪兵主力不在家,警队主力和侦缉队主力全不在家,都在松溪镇集中营里耀武扬威联合执法呢。只要天不亮,就不会结束这穷折腾的幸福时光!
一颗熊心才落地,西门外的枪声却弱了,当即揪住陶醉于射击状态中的丫头后脖领,扯住便往楼下拖:“还打个屁啊打!现在不跑是吴石头!”
“你找到绳了吗?我断后!撒开啊!”
“西门的佯攻就快停了,这时候再去爬城墙好像有点迟,风险太大,订计划的时候你咋不让马大个多打会儿呢?”
“你以为我不想?那王八蛋根本不讲价!”刚刚被撒开的小丫蛋嘁哩喀喳快速装填着子弹,经过一扇敞开的门时,又把挂托的驳壳枪端起来,隔着黑乎乎的房间朝着窗外的大门口方向就是一通胡乱急速射,窗玻璃上噼噼啪啪碎裂出一个个弹洞,走廊地板上又开始叮叮当当弹壳响,某块玻璃最终碎裂在冲击中。
“哎呀我个姥姥!”熊的大手再次扯住了小丫蛋的外套继续走,同时朝前方嚷:“小干柴你也别折腾了!赶紧领傻子出来,咱们现在到宪兵队那边去跟那几个缺货汇合,赶紧让那几个小鬼子攻进警队来,把人家的茅坑还给人家得了。”
小丫蛋不耐烦地挣脱了熊手,又开始边走边装填:“汇合之后呢?不出城了?”
“只要别在宪兵队这里继续穷折腾,就不会有像样的追兵,咱们得趁乱先消失,才有空逃。”
“我在城里倒是能落脚,可你们有地方藏吗?”
“用不着跟我显摆你能,老子虽然不会飞,却有遁地之能!剩下的事你别管了!”
……
凌晨时分,不知道这是几点,反正四周仍然漆黑,枪声已停息。
十个猥琐人影,溜着墙根排成队,小心翼翼走在头前的那位身影最大,到了路口朝后挥手停,然后朝斜对面一指,压低声音道:“应该是那!看看是不?”
其他身影抬头看,不远处隐约是个临街铺,牌匾大得隐约能辨认出字来,某个人影不禁念出口:“吉田商社?”
“啥玩意?”某个惊愕。
“特么脑袋让驴踢了?往鬼子家藏?”某个来气。
“骡……排长,咱能不扯淡么?”某个上火。
“都咋呼个屁!王强跟我提过,可我是真找不到那院子。不过你们也用不着担心,那地道的一头就在这吉田商社下边。从这进去顺着地道跑,那头不就是了!”
“哦?……”一众人影先呆后喜,然后又呆,某个脱口:“那……鬼子能同意咱从他屋里下地道吗?”
“……”某个认真考虑起这白痴问题。
“缺啊你们!冲进去一波乱枪让他们全做鬼!找着地道之后直接放火,烧塌了房子正好连地道一起堵上了,谁能知道咱是从这下边走了?嗯?谁能知道?”
一众人影又无语,个个盯着那熊看,油然而生崇敬之心!
“还楞个屁啊!准备干活儿!”
稀里哗啦一通抽枪响,原来这十个人影九只是狼!
……
爬行在地道里是痛苦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个连着一个的悉悉索索。
“到了没有啊?爬到啥时候十个头?”有抱怨。
“哎?咋停了你?呃……好像宽快了呢?”
“废话!站起来吧都!摸摸这是多大个地方。”
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阵乱七八糟的摸摸索索。
“地方不小啊?”一个感叹。
“确实不小,跳起来我也没摸着顶。”另一个补充。
“特么这咋上去啊?到底有多高?”有人不满了。
“姥姥的,慌什么?那个我说……叠罗汉!”
继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阵不能被理解的呼哧带喘。
不久后,突然一阵坠落声,夹杂着咒骂与惊叫,似乎是全倒。
一阵狼狈喘息声过后,突然有怒:“这特么咋办?大坑啊!”
“呃……至少鬼子肯定找不到咱了。”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这不全活埋了吗?我特么跟你拼了!”
明显传来拳头击中某个身体的声音,接着就变成了相互的撕扯声。
“姥姥的,这是谁跟谁?”
看来那一拳并没有击中真正的目标……
东方已现鱼肚白,曙光即将驱散晋县上空的阴霾。
侦缉队监狱大门紧锁,监狱值班室里只剩下两个看守对灯坐,凡是在岗的侦缉队员几乎都被调去了宪兵队,夜幕下的噩梦已经结束了,天要亮了。
一个看守滑落手中酒杯,软绵绵掉下了板凳,于是对面的看守放下酒杯,绕过桌子踢了倒地的对方两脚,不见反应,便摘了挂在墙上的钥匙串走出值班室,先开了监狱大门的锁,扫一眼铁栅外的侦缉队大院,空荡荡,然后转身走进监狱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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