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玫只好安慰:“姨,要我说,圆圆够给你和我姨父争气的了。5岁上的小学,16岁上的大学,20岁大学就毕业了!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挣钱,不用你们咋供养了。毕业了凭自己的能力进了国家机关,给大领导当文秘,这不是哪个女娃娃都能做到的啊!”
见小姨哭声不那么大了,赵玫继续说:“再说了,她每个月的工资,大头子都给你们,自己只留一点点,也就是平时买个书啥的,从不胡花――你不是经常给大家夸呢。”
“那你咋不说,她还住着我们的一套房子呢。”
“我的姨呀,虽说圆圆现在暂时住着,离她单位近一些;其实说白了,谁不知道那是你们给方向留着结婚用的么。再说,那房子的一切开销也是她一个人出的么。房子买的时候便宜,你们不让住,平白无故地交物业费这个费那个费?所以说回来,还是没白住嘛。”
郑红不吭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她有时候说的那个话,能把人气死。”郑红拖起长长的哭腔。
赵玫接着说:“圆圆除了脾气倔,还有啥不好的?她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啊!这个别人不知道,咱自己人还不知道?”
“就怪你们平时都把她夸坏了,说什么条件好,你看看,大学毕业几年了,她们一起玩的姑娘一个一个都结了婚,生娃娃的都几个了?可她楞是不谈对象,条件再好都不看,还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写半截子半截子话的家伙……”
赵玫说得嘴都有点干,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听了这话“扑哧”笑了起来,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半死,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姨,啥半截子半截子话?人家那是诗人写的诗!那可不是一般文化人能干的。多少人都硕士博士了,也不见得写得出来――那是艺术中的艺术。”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劳什子诗,但我不管什么艺不艺术。艺术?那玩意能吃还是能喝?反正不是做啥正经事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最起码得想着给爹妈减轻负担才是正事吧?圆圆她为了那个写啥诗的什么诗人,把多少好下家放过去了?前阵子还想跟上走英国美国呢!到那边去,人生地不熟,那家伙家里条件又不好,肯定是在国内呆不下去了,才想到国外混去呢。你说说,我们把她养了这么大,她倒想一走了之?就算去了,白白吃上一火车苦,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到那个时候谁还敢要呢!我们的脸往哪搁?想哭都没眼泪呢!”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不是说她愿意相亲了吗?都相不中?也是,圆圆眼高,可得特别优秀的才入得了她的眼――关键是:绝对不能说这个人有钱那个人没钱啥的,她特别反感把感情和钱放在一起谈!”
“养啥不知道啥脾气?这个我们都可注意了。介绍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找得都是出类拔萃的好小伙子,见面之前给那些个小伙子都安顿过了:再有钱也不能显摆,要显得有文化、有品味、有修养、有内涵!她倒是也去相了几次,可我知道,她根本没有用心。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啥花,后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用的是障眼法――她该不会是在瞒着我们、拖延时间在办护照吧?”
郑红说着说着脸都黄了。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测着实吓了一跳。
“不会的,姨,你不用担心。我了解圆圆,她最是个孝顺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也就是一下子想不透,脑子转不过那个弯。等她回来,我好好劝劝她。她太单纯,还以为这日子是用激情和幻想就能过下去的。”
郑红看赵玫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这个外甥女在相当一段长时间里她提起来都觉得羞耻,一度成为最典型的反面教材,现在看来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那个跟头没白栽。
“你说的话都从我心上过了遍。这么多小辈里头,我看就你是个听话懂事稳重的。再别的我都看不上。你说的话,没一句不在理的。圆圆要是有你一半,我就好?。姨知道你也受过磕撞……你也是个过来人……你就好好给她说说。她最听你的话了――你在这方面刚吃了亏,现在你的话,她怕是更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