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国应该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看他眼中满是阴郁,劝道:“老霍,经过这一出,安家人想必不会再指望跟霍家的婚事了。”
霍文山哼道:“仲庭挨了打,算是偿还了他们,他们还敢再来?”
陈正国担心道:“那纪明媚呢?仲庭现在对她一心一意,不惜当面得罪安家长辈,都坚持公开两人交往的关系。你仍然不打算接受纪明媚吗?”
霍文山闭上眼睛,语气变得无奈:“我不喜欢的是安家那对夫妇,仲庭不喜欢小美,我不想再勉强了。但是纪明媚,他也别想勉强我接受!”
陈正国道:“老霍,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明媚这女孩还是挺不错的。在明远工作矜矜业业,教学两个月,学员们一片好评,她个人业务能力也很强……”
“再强也不足以成为霍家的儿媳妇。”霍文山累了,轻轻挥了挥手,“你出去跟芝兰他们先吃晚餐吧,我睡会。”
陈正国只得作罢。
他清楚,霍文山在商业帝国里经历尔虞我诈大半生,很难信任和接纳一个人。纪明媚最大的弱势,在于第一次出现在霍文山面前时,正好是明远酒会那晚。
酒会上搅出了一场丢脸现眼的大风波,影响恶劣。那事或许明媚是冤枉的,但她始终脱不了干系。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以至于后面花费多少心思,都难以扭转。
陈正国道:“反正纪明媚住在霍家,有的是时间深入了解,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对她有所改观。”
他走出房间没多久,芝兰送完安家人回来,看到丈夫,带着一股怨气:“好好的一场晚宴怎会变成这样?正国,你刚才应该帮着说点话的。”
陈正国明知故问:“帮谁说话?”
“当然是小美啊!纪明媚挽着仲庭进屋的时候,你没看见安先生、安太太脸色有多难堪,真不知道仲庭怎么想的,唉!小美那么好的女孩说不要就不要……”
“跟谁交往是仲庭个人的事,他怎么打算都自有主张。何况老霍都没说什么,我们外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陈正国严肃地批评道。
一句“外人”,多少刺激到了芝兰,她冲到桌前一边收拾多余的碗筷,一边恼道:“对,你说得对,我们只是霍家的外人罢了,充其量我只是看着仲庭长大的阿姨,只是留在霍家做饭烧菜的佣人罢了,确实没资格多管闲事。”
仲庭踏进客厅,正好听见她的话,温和地安慰道:“兰姨别生气。不止在我心中,在仲坚心中也一样,您就像我们的母亲,只不过……”
他勉为其难地说出意见:“我对明媚是真心的,我们都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
芝兰抱着一叠碗筷,扭头往厨房走,“仲庭,以后你喜欢谁就睡吧!兰姨保证再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霍仲庭阴郁地皱起浓眉。
陈正国道:“别理她,她本来就不该搅和你的私事。陈叔相信你的眼光,支持你和明媚。”
“谢谢陈叔。”
“叫明媚和她朋友出来吃饭吧,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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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艺美与父母拜访霍家的事,在各媒体头条传得沸沸扬扬。
一连几天,她所在之处,都有记者跟拍,甚至大胆地围上去采访。
采访的内容,却泾渭分明地成了两个不同方向。
“安小姐,能透露一下你们的婚期吗?计划在哪里举办婚礼?”
“你跟霍少爷结婚之后,会宣布正式退出歌坛吗?”
“安小姐可以分享一下你跟霍少爷的故事吗?”
面对这些,安艺美极力露出若无其事的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然而另一类问题,更让她难以承受。
“安小姐,听说霍少爷结婚的对象另有其人。霍少爷为了纪明媚,薄情抛弃了你,是吗?”
“请问你跟霍少爷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吗?跟他分手,你是不是……”
安艺美忿忿地搬离霍仲庭为她找的那间屋子,躲在自己江边的别墅不出来。
“薇薇姐,我真的受不了了!”她每天喝酒,喝得醉醺醺的。
乔薇接连陪了她两三天,夺过她手里的酒瓶。
她盯着安艺美凌乱的长发,苍白的脸颊,非常失望:“安艺美,你看看自己颓废的样子,打算彻底认输了是不是?”
安艺美重新将酒瓶抢回去,抱在怀里,张着发红的眼睛道:“我死也不想认输!但是现在还能怎么样?仲庭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霍文山那个死老头子更可恶,竟然翻脸不认人!”
她最最不能释怀的是,连累了父母一同在霍家受了屈辱。
乔薇索性抓起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拖到镜子前,道:“看清楚,如果不想认输,就振作起来。”
“让我怎么振作?”安艺美推开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薇薇姐,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输?现在嫁进霍家已经没有希望了,我这副嗓子……呵呵。”
每次拿起麦克风,或者站在录音棚里,她从前的自信都变成了心虚。
不敢大声歌唱,甚至不想再开口。
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彻底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好嗓子……
乔薇从镜子里一瞬不瞬盯着她,道:“有我在,你绝对不能认输!”
春节转眼过了六七天,凌江逐渐恢复了活力,在这座城市的建设者们休完年假,陆续赶回来开工。
大年初八,明远集团全体员工正式上班。
明媚自从跟安艺美当面一战后,得胜的结果让她每天心情不错。
她白天没事,跟霍仲庭两人呆在二楼的书房里。
没有霍文山的公然阻止,日子过得轻松舒适许多。
他们一人看书,一人处理公务文件。
一人戴着耳机追剧,一人对着电脑审查新年的新项目计划。
书房成为两人独处的世界。
明媚经常会从剧集中分散心思,抬头望向书桌前一脸凝重的男人。
不知为何,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与安艺美对战完之后,他莫名有些变了。
他看她的视线变得深沉,时常若有所思。而当她对上他的眼睛后,他下意识地会去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