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对于昆明城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当然就民间来说,派的捐多了,拉的丁多了。而且恶劣的下级官员,把这件事当成了发财的手段。
经过昨夜放过《屠城实录》后,从今天清晨事情就开始有了变化。
官方照例是反应照例是迟缓而又愚蠢的,给人的感觉是国府的作为一向只要百姓们不满意,他们就是最满意。
事实上不过是钱的问题,有好处的事情自然就会办快,得甚至抛弃规则也在所不惜。没好处的事,自然一切规则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令张四行欣慰的是,当他清晨离开伞兵学校的时候,一群群的百姓从城中涌出,有挑一担粮食,拿一袋米面的。还有拿些自家腌的咸菜,拿一筐馒头、手帕包几个鸡蛋的。
是的,华夏的百姓们总是可爱的,尽管他们可能被平凡的生活压榨的麻木、尽管可能被下级狗官们盘剥的怨声载道,但当大事来临时,他们还是能做出善良的选择。
他们付出的也许不多,但却能温暖在淞沪战场上打生打死的战士们的心。尤其他们也会更加深刻体会,伞兵学校所说的,“子弟兵”的概念。
就在慰问的人一群群进入兵营的时候,张四行却进了城。在城门处迎接他与徐中则的,却是徐嘉钰,那个爱骑马的姑娘。
一见张四行就蹦蹦跳跳的迎上来,
“张大哥,你总算进城了。你知不知道,咱们的工厂附近的建设要停了呢,听我爸说你都买了粮食,可是工厂运转起来,资金的问题才能解决啊,可是昆明城内的用地实在太贵了,不是离不开电厂……”
对于强行把张四行叫成“大哥”,徐中则不免要叹口气,训斥上两句,
“瞧瞧你,那么大那姑娘,也没点稳当劲。张校长怎么会信任你,让你管理那些工厂的建设。”
被老爹训的扭捏着给了他一双大大的卫生球,可面对张四行的时候照样笑靥如花,
“他才二十四岁好吧,只比我大一岁,哪里叫得了叔呢。”
与伞兵学校的花费相比,工厂的建设花钱并不十分多。最少设备都是张四行从德国采购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工厂的建设用地居然贵到离谱。
这依然不值得奇怪,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还是关于钱的问题。
在精于利益的人眼中,你一群外国人在这儿做事完全不顾此地百姓。企业不让他们管,建设不必他们管,那么不设些台阶、绊子,都不是他们的手段。
进了城对于城内的景致张四行没有丝毫兴致,看惯了盛世的过千万人口的大都市,这样的城市屁都不是。
第一站直接来到昆明城的商会,在这儿事情难办的问题,多数都出在这儿。
“嘿嘿,张先生,不是我不给德**官顾问团面子。可这里是昆明城,现在江浙一带的工厂都在向这里搬,寸土寸金的。您所说的价格,是万万买不到地的。请……请……”
在昆明买地,要听当地会长的,不是你有钱想买就买的。而且他们的工程师都是外国人,机器也都是来自于外国,不借机会宰一刀都对不起自己的智慧。
张四行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
“胡会长,钢铁厂、汽车厂、轻武器制造厂、飞行器制造厂,我想您明白这些企业对抗战的重要程度吧。而且我方出的价钱,已经比其他人出价高了啊。”
胡杰的背脊靠着椅子背上近了些,脸仰起来,眼睛翻了翻冷笑道,
“呵呵,张先生言重了,抗日乃国之大事,岂是我一介小小商会会长能够干涉的。要不这样,张先生您回去再考虑、考虑。”
说罢伸手端过茶碗,用盖子撇着茶叶沫。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四行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脚在地下一跺,人早就窜到他面前,暴喝道,
“你骂了隔壁,不怕老子把你狗曰的当汉奸办了吗,租界里工部局里的尚且不敢对老子这样说话,你特么活腻了不成?”
被软钉子碰了一次,张四行已经火了。上手拽着他的脖领子,已经噼啪十几个耳光上去,打的一口老牙飞喷,要不是感觉眼前人罪不至死早就把他杀了。
最令他不解的是,这些明明是此刻华夏抗日急需的企业。就算没见过,也该知道这些企业的含金量不是,
“草泥马,那些粮商卖给老子粮食高价也是你的主意吧,你特么真该死。”
“哎,哎,你怎么打人……”
一旁的会长家里的下人,一个个冲上前面,转瞬被张四行打倒了一片。
最后他用脚踩着商会会长的胸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说,谁让你给老子的企业设这么多坎的,等老子查清了你最好和日本人没关系,不然是你一家一个都逃不了。”
此刻张四行杀心已起,倘若这老货真的和日本人有关系,那么就把他家抄了。家里一个个过筛子,有关系的全架起机枪给他突突了。
“没,和日本人没关系,和日本人真的没关系……”
被打落十几颗牙的胡会长眼下看着张四行,就有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魔王一般。
“那为什么地价高于别人两倍,粮食也比别人买的贵一倍?”
躺在地下的胡会长的五短身材哆嗦着,脸上的颜色变了变,终于长叹一声,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又没有国府的批文,还是外国人。最主要……最主要你们买东西全用的是大洋……”
这时却轮到张四行万万万没想到,阻碍对抗日重大意义的工厂设立,阻碍淞沪战场受伤老兵生存的事情,居然就是这么简单。
这能说是奸商无良,还是说当商人也当的毫无远见。
“你这种贱人,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你。你也配称昆明的商会会长,你特么都不想想,那些企业建成会带来多少利益。大洋兑法币那点差价,都值得去想吗?”
前世在资料上看到,一些采用国外设备的煤矿居然不如当地土矿挣钱,张四行还有些疑惑。现在全懂了,就一群鼠目寸光之徒用不正当手段进行的竞争,谁能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