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
KRc电台建筑的大门外面,执勤的德国人看着天空。
当初采购的时候,张四行并没有多讲价。毕竟过分讲价,并不符合他一个克虏伯大股东的身份。
当然对方也不会胡乱要价,毕竟坑一个克虏伯的大股东,在资本市场上绝对不是明智的举动。尤其是一个在欧洲恶名昭着的银行劫匪,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接手KRc电台后,张四行所做的是解雇了所有日裔职员,另外安排了“几个”保安。
这些保安有百十人,而且这只是第一批。
他们都是德国的退伍兵,有些人因为残疾退役后的生活不大好。
而张四行给了他们新的生活,尤其没有家口拖累的,他都给在未来安排了份工作。
这些保安来这儿只是第一批,将来还会有更多德国退役军人来这儿,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跟着张四行生活一定有保障。
眼下,这百十人的队伍,此刻唯一的工作就是进行恢复性训练,以满足将来当军事教官的职务。
另外,这些人有不少是张四行在德国伞兵里的“徒弟”。
不,当然不是狙击学校里出来的,而是真的跟着张四行学功夫的徒弟。
不过,正如张四行对汉森.劳尔说的那样,这些人年龄大了,了不起练个六七成的功夫。
可这会他们并不知道,刚刚在垃圾桥头刚刚挨过皮带的白俄们,此刻正拎着从巡警那儿借来的警棍,正坐辆公共汽车上朝他们这儿驶来。
车上除去满嘴抖舌音的白俄之外,作为工部局的日董平井正文,给派来了些增援一起参加行动。
“见鬼,我听说这次是去那个家伙的电台。”
“我们执行的是法院的查封令。”
“那又怎么样,你确定的查封令会对一个架起机枪,对付我们的家伙有用。”
“上帝保佑,你们谁愿意上前就上前,我……我只会看看。”
“是啊雅各布,要是把他再招到租界来,我恐怕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会被他全部用机枪突突了。”
“对,那混蛋就是个杀人狂。”
是的,万国商团的白俄受到过军事训练,但他们也就是依仗各国的势力,欺负下租界里的中国人,真要是要他们作战……
与他们绝然不同的是公共汽车上的几十个浪人,他们是虹口区几家武馆里的教练。他们来的时候,还带着武馆里的学徒。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这中间居然有不少中国学员。
不得不说,这时的中国人意志消沉,崇洋媚外的情况更加严重。甚至在此国难当头时,依旧保持着对日本文化的向往。
当然有钱学什么剑道、柔道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二代,尤其是与日本商人来往过密的商人。其实不少人都被日本人收买,成了铁杆汉奸。
喜欢日本文化没问题,但绝对不能成为汉奸,更不能替汉奸张目,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当拉着万国商团人员的公共汽车来到KRc电台的大门外面,没等汽车停稳,大门里就出来几个冷酷的,金发碧眼的德国酷哥。
当然他们都不大年轻了,都是二十六七的模样。
公共汽车上下来一群拿着棍棒的白俄,可还等他们上前,早知道他们的老长官干过什么的德国人来到白俄近前,
“万国商团的……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的,滚远点。”
来的只拿着警棍的白俄们一看眼前与他们个头差不多,但全都膀大腰圆,一看就上过战场的家伙,白俄们掏出来自法院的查封令,
为首的德国人一把拿过那文件,
“租界里也会有法院真是笑话,听我的话滚远点,在我们长官知道这件事之前。到时你们会感谢我,留了你们一条命。”
看到这群德国佬的行为,白俄们一个个把警棍插进后腰,然后脚步悄悄后退。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真要干起来他们会撒腿就跑。
不说他们被抽了二十皮带的身上,这会淤血未散。只要想起来,刚刚万国商团在垃圾桥头被杀的几百个人,个个都还感觉心中发毛。
白俄们当然懂得怕,不但怕张四行,眼前正在陆续从KRc电台院子里出来的德国人他们也怕。毕竟他们是军人,还是刚刚见过血的军人。
正是因为这件事,当他们看到那些四肢不全,但双眸中已经射出嗜血目光的家伙,就知道这些家伙全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但有一群人不怕,尤其是带着学徒的浪人们,怎么会在这些学徒面前坠了自己的威风。
“你们让开,我们执行的是工部局的命令,执行的是万国商团的作战命令,我们是维护租界安全的军人……”
听着呜里哇啦的日语,门口堆着的德国人当然听不懂,但看这群人要往里闯,德国人当然不能让他们进去,为首的晃晃手,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这是属于张四行先生的产业,给你们这些人的忠告是,滚远一点。”
说着话,他转身接过后面德国人递上的“武器”,那是套着黑橡胶管的钢管。既不大引人注目,用起来威力也不小。
来的日本浪人虽然听不懂德语,但久在租界呆着,也能听明白那是德语。
手中未出鞘的太刀指着对方,
“你们这些德国佬,都给我滚开,不然……”
长达一米五的钢管,在粗手大脚的德国佬手中,轻的仿佛拿了根芦苇棒般。转脸面向白俄,脸上带着微笑,不过蓝眼睛却射出冷酷的光芒,
“你们和他们一伙的吗,穿这样衣服的人就是日本人对吗?”
白俄带队的人耸耸肩,但什么话也没说。
为首的德国人脸上的冰冷的微笑已经转换成了狞笑,转脸向自己手下说,
“你们还记得在战场上,长官是怎么教我们的?”
令在场的白俄惊讶,也令在场的日本人惊讶,所有德国人都把钢管举在手中,齐声大喝,
“杀……”
只一个字,战场上那冷酷的杀戮气息就暴露无遗。
不知道日本人听不听得懂,用德语齐声喊出的“杀”字,反正德国人一声呐喊,如同挺着上了刺刀般的钢管,向眼前的日本浪人冲去。